厉泽川站在火堆旁,用棍子拨了拨剩余的灰烬和煤渣,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众人仔细看了一下才认出,是一块头骨,像兔子,被火烤过,颜色焦黑。
柯冽道:“游客不会猎兔子烤着吃。”
厉泽川眯起眼睛:“我们走对方向了。”
扎西将手伸到灰烬下摸了摸,道:“还有点余温,没走太远。”
连凯“呸”的一声吐出嚼在嘴里的草叶:“追!”
4)
车子和风一并冲出去,厉泽川找出自己的那柄复合弓,撑开,立在手边。温夏忽然觉得紧张,高原反应让她唇色苍白,眼睛里全是担忧。
厉泽川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蒙住她的眼睛,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箭在弦上,我不能有丝毫犹豫或者胆怯。”
温夏握住他搁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紧紧握住,点了点头:“我懂了。”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里出现一辆依维柯,迎着巡山队开过来,车厢玻璃上蒙着遮光膜,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厉泽川打开对讲,道:“让他们停下。如果有突然情况,没见到聂啸林不许轻易开枪。枪声会传出去很远,打草惊蛇。”
众人纷纷回复:“明白。”
诺布和连凯将陆风车横停在身后,对依维柯上的司机招了招手,示意他停下。
依维柯先是明显地减了速,在距连凯和诺布不足五十米时,司机突然猛踩油门,车子如脱缰的野马般朝二人撞了过来。
扎西怒吼:“小心!”
电光石火间,连凯在诺布肩膀上狠撞了一下,将他推开,自己紧贴着车头,一个侧翻,险险躲过,落地时脚下不稳,踉跄着摔倒。
依维柯“嘭”的一声撞上横停的陆风车,疯了似的将它顶开,车轮打滑,席卷起漫天沙尘。两车相撞的瞬间,依维柯车速度稍缓。厉泽川迅速弯弓搭箭,箭矢携着微弱的啸音刺进依维柯的后车轮,车胎应声爆裂。
爆了胎的车辆速度锐减,柯冽迅猛如豹,旁人都来不及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他已经抓住后视镜,借力跳上了依维柯的前车盖。
说则慢,实则快,所有动作瞬息完成。
司机先是看见一双冷中泛幽的眼睛,清粼粼,寒意透骨,紧接着爆裂声猛然炸开。柯冽挥起枪托砸碎了挡风玻璃,棱角尖锐的碎片雪花般散开,飘进司机的眼睛里,司机疼得大叫。柯冽薄唇紧抿,伸手进去掐住司机的衣领,将他的脑袋狠狠朝方向盘撞去。
“嘭”的一声,格外沉闷。
依维柯终于停下,出乎意料的是,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他伤了眼睛,满脸是血,跪在地上,哭着喊疼。
荒原一望无际,视野辽阔,厉泽川迅速环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扎西撬开后备厢,在铁皮桶里找到几张牦牛皮和几支猎户自制的土步枪,子弹已经上膛。
连凯将他拎起来,沉声道:“私藏枪支已经是犯罪,老实交代才能争取宽大处理!聂啸林呢?”
那人胡乱挥舞着手臂,痛得大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厉泽川眸光沉沉,带着饱含血色的愤怒,双手揪着司机的衣领,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司机愣怔一秒,然后更加歇斯底里,四肢痉挛般地抓挠着身下的沙土,不住地嚷嚷:“你不敢!我不信你敢这么做!”
厉泽川没说话,眼底滚过白刃似的光,他抽出手枪抵上司机的眉心,子弹上膛时响起清脆的机械声。司机伤了眼睛,于是听觉加倍敏锐,枪机运作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喟叹。
厉泽川食指搭上扳机,在心中默默读秒。
三、二……
“别开枪!我说,我什么都说!”司机涕泪纵横,扑过去抱住厉泽川的大腿,“你们咬得太紧,要带聂老大出境的人迟迟不肯露面,他急了,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挑衅你们,然后引开你们!”
厉泽川皱着眉毛抬脚将人踹开,有些烦躁,向旁边走了两步。柯冽下意识地补上那个空位,行动间掠起细碎的风。厉泽川看了柯冽一眼,柯冽神情如昔,眸光镇定,他想说什么,就在开口的那一瞬间,一颗子弹自柯冽头部穿过,蓬起一丛艳丽的血色。
整个世界都失了声音,狂风、暴雪、盘旋的鹰,都成了黑白的背景,柯冽身上的血迹是唯一明亮,也是唯一的刺眼。
血液滴进泥土,砸出小小的坑窝,修长的身影倒下去,撞击声异常沉闷。所有的动作被无限拉长,仿佛低倍速播放的电影镜头。
诺布哭出声音,撕心裂肺:“柯冽!”
诺布试图扑过去,抱住那个倒下的人,让他重新站起来。
厉泽川愣怔了不足一秒,巨大的愤怒和痛苦几乎将他撕碎,他扼住诺布的脖子,带着他滚到车后,隐藏躲避,同时咆哮着,指挥所有人:“注意隐蔽!有狙击手!”
连凯带着方问情和温夏躲在陆风车的后面,扎西双目赤红,握紧步枪的枪栓。
风吹过荒原,冷得刺骨。绝望的味道在无限蔓延,升高,盘旋于上空。
“柯冽!”
诺布哭得满脸泪水,他奋力挣扎,试图从厉泽川怀里挣脱,鼻腔里灌满血腥气,还有泪水的味道。
柯冽就倒在那里,距离几步远的地方,眼睛还睁着,血色洇出来,在他身下蔓开,如同温柔的拥抱。
“你醒醒!别睡!求你了!你看看我!”诺布哭得崩溃,手脚都在颤抖,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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