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沛一笑:“吕娘子说得有道理。”
桂枝给他取来了笔墨。李元沛提笔蘸墨,在纸上徘徊,数次想要下笔,却终无一字。反复数次后,他搁下笔,取过一张白纸封好,让桂枝交给吴六,请他代为寄出。
“可是郎君什么都没写啊?”桂枝困惑地问。
“她会明白的。”李元沛淡淡一笑。
桂枝把信交给丈夫,吴六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狐疑地问桂枝:“当真什么都没写?不会是装错了吧?”
“我亲眼瞧见的,真是什么都没写。我还特意问了他,他只说京里的娘子会明白的。”
“这信送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吧?”吴六捏着信,仿佛捏了一个烫手的东西。
桂枝也有点慌,可想到李元沛的神情,她便理直气壮了起来:“不过是一张白纸,能出什么事啊?”
吴六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听了妻子的话,找人把信送了出去。大约五日后,吴六被上司叫去问话。
“这是怎么回事?”上司面前摊着李元沛那封没有字的信。
吴六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上司默默听了,又反复确认道:“你看清了,当真什么都没写?”
“当时内子就在旁边,她说的确一个字都没写。”
上司叹了口气:“这可不好办。你也知道那人的身份,这封信别说上头,就是我也疑惑得很。上头也是把这信翻来覆去都查不出什么东西,才让我来问问。”
吴六赔笑:“上头小心些原也应该。可就算是流刑的犯人,要和家里写封信,咱们也都一向通融,单单拦了这回,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这我当然懂,就连上头也是明白的,否则也不会特意让我来问。只是这信着实古怪,上头也怕担干系。”上司语重心长地说道。
吴六想了想,小心地说道:“那……这样办如何?反正这信是一张白纸,不如咱们另找张纸替换了,信上一个字没有,谅别人也瞧不出来。这样既显得咱们通达人情,也不必担心信里有古怪。将来问将起来,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上司想了一会儿,赞许道:“这倒是个可行的法子,你这脑筋动得不错。”
这样几经周折,到底把信送到京里去了。不过吴六和桂枝都很怀疑,就那么稀里糊涂的一封信,中间又不知经了几人之手,京里的那个人当真能看得明白吗?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京里的收信人似乎真的看懂了,不但懂了,还有了回应。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上司又交给了吴六一个锦盒,说是京里送来的。
吴六接过,在上司的目光示意下打开,里面是一束女子的青丝,却被扎成了一个结。吴六疑惑,抬头看向上司:“这是……”
上司点头:“不可掉以轻心。你去查一下,里面有没有古怪,别是他们的什么暗号。”
吴六答应了。回家后他对着锦盒想了半天,觉得要是没有猫腻,自己特意去问未免显得小题大做。不过上司这么吩咐了,他也不好过于怠慢。想了半天,最后他把锦盒给了桂枝,让她找个机会去问问。由妻子开口,相信李元沛不会排斥,转圜的余地也更大些。
桂枝带着锦盒去看李元沛。入冬以后李元沛便又病了,这两日他虽咳得厉害,精神却略好了些。桂枝来时他已经能起身,正在院中为梅树剪枝。
看见桂枝,他放下剪子,向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桂枝取出锦盒,笑着道:“这是京里送来的。”
李元沛轻轻咳嗽着,从她手里接过了锦盒。他打开盒子,见到里面的发结,不由得怔住。
桂枝仔细留意着他的反应,见他凝视锦盒良久,最后用发白的指尖轻柔地抚摸着盒中的发结,笑容苦涩:“傻女人……”
“郎君……”桂枝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试探着问道,“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呢?她从那张白纸里到底看出了什么?”
李元沛听见她的问话,有些迷茫地抬头。他看了桂枝好一会儿,才仿佛记起了她这个人。
桂枝并不擅长套话,顿时有点心慌,连忙解释道:“我,我只是有点好奇……”
李元沛笑了笑,抚着锦盒,轻声说道:“小时候先帝教养严格,我却总是贪玩。有一次先帝实在被气得狠了,便下令把我的玩物全都收走。因为这个缘故,我总是会把好玩的东西藏起来。可我那时马虎,经常会忘了藏东西的地方,所以我后来都交给了她,让她帮我藏着……”
绮素果然很仔细地替他保管好,并在他砚台上放上一张纸条,写上所藏之物以及保存的地方。他只要有这纸条,就能顺利地找到那件东西。后来先帝无意中在李承沛的书室里看见了绮素所写的字条,发了好一阵脾气,不但他被罚了,连绮素也被责骂了一顿。
绮素入宫以来,从未被皇帝责备过,只觉满心的委屈。他却不但没有体谅,还不住地埋怨绮素,若不是她写什么字条,他又怎么会让父亲逮到?他口不择言地说了许多气话,等他发泄完了,才发现绮素已是双目含泪。她不愿让李承沛看见自己哭泣,慌忙跑开了。
李承沛生怕她去母亲那里告状,急忙追在她后面,花了好半天的时间给她赔不是,才又哄得她肯理他。
他一向不把事情记过夜,之后也就抛在了脑后。再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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