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车站司令奥麦利钦科那个傻瓜只派了一个哥萨克兵押送他。就是押在我们这儿的那个小家伙,他竟敢在大白天里拦截!哥萨克兵的武装被他和朱赫来两个人解除了,他们打掉了他的门牙,而后就跑了。现在朱赫来没抓着,这个小混蛋却落在我手里了。这不,材料全在这儿,你看看。”
他把写好的一堆文件送到了萨洛梅加面前。
萨洛梅加用那只没有伤着的左手翻看着,随后抬起头来问:“你没能得到他一点口供?”
司令官气恼地扯了扯帽檐。
“我审了他五天了,他就是不招,一口咬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真是个小土匪。你知道,那个哥萨克兵认出了他,差点儿把他给掐死。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开了。那个哥萨克兵被那个奥麦利钦科打了二十五军棍,所以他都快恨死这个小混蛋了。现在没有再把他关下去的理由了,我正呈请司令部批准我对他执行枪决。”
萨洛梅加不屑地碎了一口,然后阴阳怪气地说:“要是他在我手里,保管他乖乖地招出来!说老实话,你这神父的儿子哪里会审问呢?一个神学院的学生怎么能当城防司令?你拿通条打过他吗?”
司令官怒气冲冲地反驳道:“别狂了!笑话你自己去吧!我是本地的司令官,请你少管闲事!”
萨洛梅加一见司令官真的发火了,便哈哈地笑了。
“小神父,哈哈,别真动肝火,小心肚皮炸喽。我才不管闲事儿呢!废话少说,还是弄两瓶酒喝喝吧!”
“这还差不多。”
司令官转怒为喜了。
“至于那个小混蛋嘛……”
萨洛梅加指着材料上保尔的名字,提醒道:“你要真想结果了他,就得把十六岁改成十八岁。要不,他们可能不批。”
库房里囚禁着三个人。
一个是留着大胡子的老头子,他穿着破外套和宽松的麻布裤,缩着两条细腿,侧躺在木板床上。
他被捕的原因是,拴在他家板棚里的一匹马(匪兵的)给丢了。
另一个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她坐在地板上。她长了一对贼溜溜的小眼,有一个尖尖的下巴。
她是个专门造私酒的,因为偷了表和其他贵重东西而被抓了进来。
再就是保尔?柯察金了。他枕着帽子,迷迷糊糊地躺在窗子底下。
这时,一个乡下打扮的少女被带进了库房。只见她惊慌地睁着一对大眼睛,头上扎了块花头巾。
她站了一会儿后就坐在了那个造私酒的老妇人身旁。
老妇人端详着她问道:“姑娘,你怎么也坐牢?”
因为没有得到回答,她又追问:“你是因为什么给抓进来的?也是为了造私酒?”
村姑站了起来,看了看这个自作聪明的老妇人,低声说:“不,我是因为我哥哥被抓的。”
“那你哥哥是怎么回事?”
老妇人穷追不舍。
睡在床上的老头子开口了:“你怎么一个劲儿地问她呢?人家心里够难受的了,还不管不顾的……”
那老妇人扭过来朝他抢白:“你教训谁呢?我说话也没跟你说呀!”
老头子当面就啐了一口。
“我让你别跟她啰嗦!”
库房里静下来了。
村姑把大头巾铺在地上,枕着胳膊躺在那儿。
老妇人开始吃东西了。
老头子把脚耷拉到地板上,不紧不慢地卷了一支烟后吸了起来。
浓臭的烟雾充满了整个库房。
老妇人满嘴满口地嚼着,一边唠叨个不停:“别喷那么多臭烟了,让我安安生生地吃顿饭行不?成天就知道抽!”
老头子狠狠讥笑道:“怕饿瘦了呀?再过两天,你连那扇门都挤不过去了。你也给那孩子吃点儿嘛!别只管往自己肚子里填!”
老妇人气急败坏地把手一挥,分辩道:“我让她吃,她不吃嘛!你少管我!我又没吃你那份儿。”
村姑转过脸来对着老妇人,把头朝保尔那边示意了一下,询问:“您知道他因为什么坐牢吗?”
老妇人见有人跟她搭话,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乐呵呵地说:“他是本地老妈子柯察金娜的小儿子。”
接下来她弯下身子凑到近前神秘地介绍:“他救了一个布尔什维克。那是个水兵,住在我的邻居佐祖利哈家。”
村姑一下子就想到了司令官的那句话——“我正呈请司令部批准我对他执行枪决”。
兵车接连不断地开进车站。
谢乔夫狙击师的官兵们乱哄哄地跳下车来。
四辆包着钢板的车厢所组成的装甲列车“扎波罗什哥萨克”号沿着铁轨慢慢地爬着。
从敞车上卸下了大炮;从货车上拉下来了马匹。
骑兵们就地骑上马背,挤开杂乱的步兵群,向车站广场奔去,到那儿集合整队。
军官们来回奔忙着,喊叫着各自部队的番号。
车站乱成了一锅粥。
喧闹而混乱的人群终于组成了许多长方形的队伍。
于是,武装的人流涌向了市镇。
一直到傍晚时分,那些辎重马车和随军人员才踏上车站通向市镇的公路。
司令部的警卫连走在最后。
一百二十个嗓子,边走边乱哄哄地叫嚷着:
为什么吵翻了天?
为什么在大声喊?
因为彼德留拉
来到了乌克兰……
保尔站起来,走到小窗户前。
在暗淡的黄昏中,他清楚地听见了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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