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引起哄堂大笑,傅思嘉也抿嘴笑,嗔道:“难怪我父亲生前老说,杜叔叔是个老不正经。”
她这话,等于是没承认也没否认。
敬过一轮酒后,傅思嘉和母亲还有云观澜离开,回了他们的包厢。
孟聆笙长舒一口气,举杯饮尽杯中物。
只觉得,今天的酒,仿佛分外辛辣苦涩。
金陵酒家那次邂逅之后,孟聆笙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傅思嘉和云观澜。
但她总能在报纸上看见他们的消息。
联懋电影仍然在充满野心地扩张,孟聆笙知道联懋又收购了一家维持不下去的小制片厂,知道联懋又新开了一家电影院,知道联懋旗下的几个女明星又在电影皇后选举里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关于他的一切事情,她都只是听说。
傅思嘉的先知报社又办了一份新杂志,叫《电影之光》,是一本专门介绍联懋相关内容的杂志,上面经常刊登联懋的新片消息,联懋明星的新闻以及联懋参加的各种社会活动。
孟聆笙是这本杂志的忠实读者。
作为联懋的老板和合伙人,云观澜和傅思嘉经常出现在杂志上。
七月份,他们一起参加了一场慈善募捐晚宴,以联懋的名义共同捐款五万元,一时之间传为沪上佳话。
八月份,他们共同出席了联懋的新片新闻发布会。
……
与此同时,孟聆笙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
随着事务所的名声逐渐传播出去,接到的委托越来越多,贫民法律扶助会也还是要尽责,她不得不开始考虑让小陈和小静转正,再聘助理律师。
《新女性》的法律学堂专版也十分受读者欢迎,越来越多的报纸找上门来向孟聆笙约稿,孟聆笙对看得上的报纸来者不拒,一时间身兼数个专栏,每天不得不熬夜写稿。
有时写稿到深夜,仰起酸胀的颈子,看见窗外一轮残月,清风入室来,吹响挂在窗棂上的风铃——喜鹊登梅、寿山福海、莲莲有鱼、事事如意、富贵封侯。
这串风铃随着她漂洋过海,她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无论身处何地,只要还有一扇窗,她就会把它挂在窗棂上。
深情错爱感激不尽,今生今世无福消受。
这一生,能拥有他的祝福,她于心足矣。
她会努力变成他祝福的模样:成为中国一等一的大律师,替弱者除暴,为女性发声,做中国法律的奠基者,女性运动的先驱。
而他也必会如他希冀的那样,做一个逐光的电影人,为中国电影揭开一角序幕,让光芒涌入,未来会被铭刻在中国电影的丰碑上,永远不朽。
只不过,到那时与他并肩的,不会是自己罢了。
民国二十五年过得特别快,仿佛一场精彩而短暂的电影,转眼间就到了尾声。
这一天,孟聆笙办案归来,余玫瑰正跷腿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百无聊赖地等她。
小陈殷勤地端茶倒水,小静坐在一旁气呼呼的,时不时拿恶狠狠的眼神剜小陈和余玫瑰的背影。
孟聆笙觉得好笑,她忍笑朝余玫瑰走过去:“这不是余娘娘吗,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余玫瑰刚刚在新一届的电影皇后选举里荣登冠军宝座,她笑吟吟地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来:“受人之托来给你送喜帖。”
孟聆笙的手定在半空。
半晌,她接过信封,假装不在意地问:“谁啊,哪位老朋友,送个喜帖还这么没诚意,要托人。”
余玫瑰端起茶杯,徐徐吹散袅袅热气:“一位老朋友,你别说,我也吓了一跳呢,真没想到。我还嘲笑他呢,说好的一辈子单身,还不是假仙,感情是过去没碰到对上眼的。他也不好意思亲自给你送请帖,只好麻烦我走这一趟。”
一辈子单身……傅思嘉是一个不婚主义者。
孟聆笙强装淡定,把信封往桌子上一扣:“行吧,那你帮我转告他,我一定准时到。”
余玫瑰走后,孟聆笙看着那个信封发起呆来。
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是吗?
志同道合并肩作战的两个人,男未婚女未嫁,一个英俊倜傥,一个美艳动人,连高堂都已经见过,这半年来更是频频亲密亮相,她也曾听人背后议论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郎才女貌。
应该送什么贺礼呢?他们都富贵显赫应有尽有。孟聆笙心酸地想。
到底还是要看看具体时间。
孟聆笙摸过信封,抽出里面的喜帖。
很喜庆的大红色,设计得十分精美,孟聆笙慢慢翻开喜帖。
看到里面的字,她先是一怔,旋即笑了。
孟聆笙律师启:孙霖、纪晗瑜于民国二十五年新历十二月二十六日于远东第一厅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宴,恭请光临。
孙霖,原来是孙霖。
那个被余玫瑰嘲讽为不解风情,拍不来爱情戏,注定要单身一辈子的老实人孙霖。
原来是他。
孟聆笙准备了一副首饰,作为送给孙霖夫妻的新婚贺礼。
作为联懋旗下首屈一指的大导演,孙霖的婚礼在远东第一厅举办。联懋二老板傅六小姐为这场婚礼专门清场,远东第一厅歇业一天,歌女舞小姐们也都摇身一变,成了婚礼上的接引招待。
老实人孙霖人逢喜事,一张木讷的脸激动得如幕布般通红,新娘子纪晗瑜是一名在聋哑学校任教的老师。她是孙霖的邻居,年初刚搬到孙霖家楼下,有一天孙霖大清早在楼上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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