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听到笑声往下看,两个人的视线堪堪对上,彼此都尴尬地转开了脸。
没想到,倒就这样成就了一段姻缘。
纪晗瑜比孙霖小十几岁,两个人是真正的老夫少妻,陈摄像师老不正经地调侃他们:“一树梨花压海棠,孙导演好福气啊。”
新娘子倒也落落大方,被调侃也不恼,只是抿嘴笑。
倒是旁边有一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冷哼一声:“把低俗当有趣。”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孙霖忙解围:“这是晗瑜的弟弟晗璋,今年二十岁,别看他年轻,现在已经是圣约翰大学的教授了,晗璋是个天才,十五岁就进了圣约翰大学学化学。”
言外之意即,天才嘛,性格总是比较乖僻,叫众人不要与他为难。
众人当然也不好和新娘子的弟弟计较,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孟聆笙却有些困惑。
这男孩子的声音,她总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怀抱着疑虑,纪晗璋去洗手间时,她悄悄地跟了过去。
进女卫生间是幌子,她走到外面的公共洗手池前,等纪晗璋出来。
男卫生间终于传出脚步声,孟聆笙忙拧开水龙头,佯装洗手。
纪晗璋也走到公共洗手池前洗手。
孟聆笙借着镜子用余光观察纪晗璋,这年轻人有一张严肃中透着稚气,英俊中透着不耐烦的脸,老是板着脸蹙着眉,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好像十万斤的江山就扛在他肩上似的。
孟聆笙有点想笑,像纪晗璋这样的年轻人,她过去在校园里见过不少,都是一些热衷政治激情澎湃愤怒满腔的爱国青年……爱国青年!
孟聆笙一个激灵,她想起来了,这个声音!
是那年她在圣约翰大学的小道上听过的!纪晗璋极有可能是民国二十一年四海大剧院爆炸案的策划者之一!
她想起那年云观澜说,他认为偷换片源与安装炸弹的是两路人马,爆炸或许只是放错电影的衍生产物,是激进分子对“卖国贼”的警告。
纪晗璋是圣约翰大学的学生,孙霖也说了,他学的是化学……他完全有能力搞到原材料,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自制炸弹!
她佯装镇定,假装不经意地同纪晗璋搭讪:“纪先生是圣约翰大学化学系毕业的?好巧,我也在圣约翰住过一年。不过我从事的是法律相关的工作,对化学一窍不通,化学到底是做什么的?做塑料,还是做炸弹?”
纪晗璋声音清冷地敷衍她:“塑料和炸弹都做。”
孟聆笙的心狂跳。
“炸弹”两个字,听上去越发像那年在小道上听到的声音了。
她还记得,那年她听到对方说:“炸弹安好了,定时炸弹,十二点八分准时引爆。”
纪晗璋拧紧水龙头转身离去,孟聆笙双腿一阵发软,忙扶住洗手台。
回到宴会厅里,云观澜和傅思嘉已经到了。
云观澜穿一套深灰色西装,傅思嘉着一身淡紫绒面连衣裙,两个人倚靠在酒水台前说话,不知道云观澜说了什么,逗得傅思嘉花枝乱颤,笑得前俯后仰。
孟聆笙有一瞬间的恍然。
她想起那年自己和云观澜来远东第一厅,那是云观澜和傅思嘉第一次见面。
那时只是为调查林阿蛮杀夫案,没想到后面竟会为云观澜和傅思嘉牵出这样一段故事,世事当真难料。
她端起一杯葡萄酒,走到与他们遥遥相对的角落里。
突然间,在她被玻璃质地扭曲了的视线里,纪晗璋朝着云观澜和傅思嘉走了过去,他的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裤兜鼓鼓囊囊的,像是揣着什么东西。
孟聆笙心一惊。
她大步朝酒水台走过去,最后几乎要小跑起来,终于赶在纪晗璋到他们身边之前截住了他。
不顾纪晗璋惊讶不解的表情,她不由分说地挽住他的手臂,生拉硬拽地把他拖到通往卫生间的走廊里。
空无他人的走廊里,她气喘吁吁地仰头看着纪晗璋,伸出手来,严厉地说:“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纪晗璋皱眉。
半晌,他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把手里攥着的东西放到孟聆笙摊开的手掌里。
是一大把巧克力糖果。
孟聆笙呆住了。
这一直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戏谑地笑了:“怎么,你是婚宴稽查处的,职责是严防别人偷糖?”
孟聆笙喃喃道:“怎么会是糖果……”
纪晗璋“扑哧”笑了:“那你以为是什么?手榴弹?拜托,孟律师,我就算再疯,也不至于炸了自己姐姐的婚礼。”
孟聆笙不禁后退一步:“你知道了?”
纪晗璋冷笑:“塑料还是炸弹……你当我是傻瓜?我知道,孟律师,那年是你代人受过进了医院,姐夫一说你的名字我就想起来了。”
他上前一步,把孟聆笙堵在角落里,放低了声音:“这下可怎么办,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
说完,他自己先“扑哧”笑了:“装流氓可真难,孟律师,你放心。那时是我年少无知,才会狂热盖过理智,被人利用。对于那件事我一直很后悔,这几年来看到联懋的所作所为,我也明白了,云老板不是我想象的那种人。我刚才只是想过去和他说句话而已。”
孟聆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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