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工作室前,季青舟刚解开安全带,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不一起吗?”
唐殊看着车外的工作室,立刻反应过来:“你给人看病不分时间?”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透,工作室位置僻静,人影不见几个,灯光都豆子似的,零零散散,四散开来。
季青舟反而不急着下车:“你是失眠,不是嗜睡,我必须让你在合适的时间找到入睡的最佳感觉,不过如果你想白天睡觉晚上办公就另当别论了,明早来找我,我奉陪到底。”
唐殊估计真是太久没睡,脑子没办法转弯,把这段话消化了许久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如何反驳,最后决定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实在不必顾忌尊严,破罐破摔对谁都有好处。
于是,他也打开车门,乖乖跟在了季青舟的身后。
季青舟向来给人的感觉都是“不好接近”,或她根本不屑于主动与谁亲近,日久天长,她更是习惯了私人生活的空白,多余的交流与关怀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
可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她实在是太懒。
虽然刚多了陈冰这样一个免费的苦劳力,可季青舟的战斗力实在不容小觑,工作室里书籍资料乱七八糟堆得到处都是,向来不开火的厨房倒是干干净净。唐殊沉默地盯着自己不小心踩在脚下的一个本子,又眼见着季青舟从柜子里翻出两桶泡面,非常自然地问道:“饿了吗?先吃点东西?”
唐殊小心地移开脚,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你挑食吗?”
半个小时后,唐殊提着两大袋子的瓜果蔬菜重新归来,季青舟装模作样地收拾了几本书就累得浑身抽筋,她非常不情愿地抬手接过东西:“要我帮忙打下手吗?”
唐殊虽然不说,可不久前他看着满地狼藉时脸上浮现的神色就是嫌弃无疑,季青舟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两个人以后相处的时日还多,做做样子也没什么。
不想唐殊一撸袖子,委婉地拒绝:“不必,我一个人够了。”
潜台词很清楚:别给我添乱了。
季青舟乐得自在,双手一摊,又在电脑前扎根了。
唐殊说话做事向来利落,洗了菜煮了小米粥,趁着锅还没开就开始打扫房间,季青舟只要开始工作就会是旁若无人的状态,这边她看完了几个患者的病例,只听料理台那边“刺啦”一声,是油热下菜的声音,顷刻间香气飘了满屋,引得人馋虫大动。
季青舟一愣,缓缓起身,这才发现房间已经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地上的瓷砖亮得几乎能映出人影来,原本堆在茶几上的资料和书也被分类好摞到了书柜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平日里根本没拿出来的果盘,上面放着几只洗好的苹果和橙。
她环顾四周,只觉得屋子的摆设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除了比以往干净了不知多少倍,还多了一丝温暖的烟火味道,偌大的工作室此时此刻反而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
强烈的反差让她略感不适,仿佛在冰窟窿里活了千百年的妖精忽然被兜头泼了一桶温水,常人都习惯的温度,于她来说却足以活生生烫掉一层皮。
正当她发呆的时候,那边的唐殊已经把菜装盘,找出碗筷,厅:“干吗呢?开饭了。”
关彤拖着嘎巴乱响的疲惫身子回到家,一个人孤零零吃完路边摊的她站在漆黑的走廊里骂骂咧咧地掏了半天的钥匙。
她住的是老小区,停水断电是家常便饭,走廊里的声控灯上周坏了一次,刚好没三天,又残了,不过好在一众住户也早已习惯,摸黑掏钥匙找锁孔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深夜的走廊安静到诡异,一举一动的声响都被这种安静无限扩大,不过被工作折磨到生无可恋、又被“革命兄弟”唐殊抛弃的可怜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咬牙切齿把钥匙甩出了最大的动静,又乱七八糟地朝着锁孔上怼,好不容易插了进去,“咔哒”一声。
关彤愣了,后背唰地凉了个彻底。
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转动钥匙,开门的声音就从屋子里面传来了。
她是本地人,房子是爸妈老早买下来的,在这住了十几年了一直都没发生什么事,钥匙和锁头也都是老旧的——
不过到底是见惯了生死的,关彤一把抽回了钥匙,刚目测了一下楼梯口到出口的距离后退了几步,没想到自家的房门,竟然真的开了。
伴随着一小束刺眼的银色灯光,在黑暗中仿佛一颗惊悚的炸弹,刺得人眼膜生疼。
在危险的刺激下,身体中的疲惫烟消云散,关彤清了清嗓子,冷静地问了一句:“谁?”
没有回答。
门缝大敞,走出来一个人,光源被举得高了些,因太过突然看不清脸,只能分辨出个子高……关彤深吸一口气,也不管那么多了,她眼疾手快地抡起包砸到了对方大概是脸的位置,在其发出惨叫的同时,又抬腿用膝盖狠狠顶上了对方的肚子。
第二声惨叫比第一声更加振奋人心,与此同时,几分钟前还残废着的走廊灯忽然诈尸般亮了起来。
关彤满头冷汗,她定睛一看,一个男人痛苦地跪在地上,捂着肚子哼唧,那束光源——也就是他的手机碎在了地上,旁边是一副眼镜。
男人一只耳朵上挂着耳机,半天才能说出话来:“等会儿……先别……别动手,我缓缓。”
关彤那一腿着实用了十成的力气,被打成这样还能说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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