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龚元也走了出来,看到唐殊的那一瞬他明显惊怒交加地抿起了嘴唇,却又凭着钢铁般的意志力忍住了,只是微微一笑以示友好,随即扬长而去。
看着病房里正盯着果篮发呆的冯玉,季青舟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唐殊眉头一皱,正要走进去,季青舟却轻声问道:“先让我和她谈谈,好吗?”
因为有龚元的安排,冯玉住的是单人间的高级病房,床单雪白,灯光明亮,位置也极佳,放眼望去窗外是一片俯瞰城市的好景色,灯红酒绿尽收眼底。
季青舟轻轻走到冯玉的身边,在果篮里挑拣了一会儿:“想吃点什么,我给你洗?”
像是长年累月的压迫将恐惧的因素融在了血液与细胞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冯玉总是会不自觉地表现出一惊一乍的样子,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地迫害她,置她于死地一样。
或许是对这个年龄不大的姑娘有点好感,冯玉脸上那副怯怯的神色消失了,她腼腆地笑了笑:“啥也不吃,谢谢姑娘了。”说着,她又瞟了眼门外,“外面的警察也都是你安排的吧?我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季青舟装作没听见她送客的意思,自顾自地拿起一只苹果来:“你应该知道,我们派人来守着,并不只是为了保护你吧?”
冯玉的笑容僵在嘴角,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季青舟继续说:“刚从福利院被救下的时候你好像就有很多话要说,现在机会正好,你不想说给我们听吗?”
冯玉没吭声,只是有些讪讪地垂下眼,盯着季青舟手里的那个苹果。
苹果鲜红发亮,未入口都能感受到它的鲜甜,可冯玉的思绪却有些恍惚,不知为何想起了那些孩子的笑脸。
季青舟不依不饶地追问:“冯院长?”
“我没啥想说的。”冯玉回过神,仓促地转过头,“我、我那时候是被打得神志不清了才胡乱说话,其实我也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靠在门口的唐殊不禁皱起眉来。
龚元这趟果真没有白来,一个果篮,明里暗里的几句威胁,眼前这个不久前还被打得痛苦求饶恨不得把龚元祖宗十八代都供出来的女人就反了口。
季青舟却仿佛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形,她不紧不慢地削好了水果,将一小块递给冯玉,见她不吃,干脆自己吃了起来,二人这种暗潮流动的对峙之中,越是轻松的那一方反而越占上风。
果然,没过多久,冯玉的神经越发紧绷,她像是被晾到阳光下的吸血鬼,不知所措,如坐针毡,只能催促着季青舟:“你们还有事吗,没事我要休息了。”
季青舟也不生气,她不紧不慢地吃完那一小块苹果,只是静静地望着冯玉:“所以你不想找到自己的孩子了吗?”
那一瞬间,季青舟清楚地看到这个中年女人眼中的痛苦几乎满得要溢出来,她拼命克制着自己,缓缓闭上眼睛,咬着牙根回答:“听不懂你的话。”
“那龚元的话你就能听懂了吗?”季青舟看着她胳膊上那青红交错的伤痕,“你为什么情愿去相信一个害了你,又害了你所爱的孩子们的罪犯,也不愿意相信我们——他说不让你的孩子无家可归,冯玉,要不是我们找到你,提供了这几个孩子的失联信息,恐怕你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觉得自己的儿子在某处过着家庭圆满、幸福快乐的生活吧?”
一个顺从了多年,忍辱负重地在龚元的操控下进行不法勾当的女人,她的未来没有其他的出路,只能藤蔓一样附和着笑面虎一样的商人,毫无尊严、无自我地活着。
唯一能让她不顾一切冒着生命危险去反抗的理由,只能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肉。
而能让她再次吞落混着血被打落的牙齿,将一切丑恶不堪的罪恶悉数掩盖,独自继续承受这痛苦的理由,还是因为她的孩子。
冯玉闭着眼睛,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慌忙用袖子抹着,声音是带着哭腔的哀求:“你们走吧,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会尽力去帮你找到孩子的下落,可你觉得龚元会吗?你难道还不够了解他吗?”季青舟毫无停顿,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冯玉的眼泪,“换句话说,你怎么知道龚元不是在骗你?你的儿子到底是死是活?”
恐惧与无奈将女人紧紧包裹,这么多年来,她瘦弱的肩膀承载了太多,此刻那些不堪重负的墙壁在这一言一语中崩塌,她捂着脸痛哭出声,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马上就会哭死过去:“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作孽啊!我这一辈作的孽我自己受着就行了,别落到我儿子身上,他干干净净,啥也不懂,龚元答应会给他好的生活,他临走的时候就知道叫妈……”
季青舟冷冷地看着她:“你也清楚自己作孽?龚元有告诉过你那些所谓被‘资助’的孩子都送到哪儿去了吗?”
冯玉抽噎着,泪眼蒙眬地看着季青舟:“你们真能找到我儿子?”
“我们一定会帮你找,无论他在哪里,是死是活,我们一定会去找,可龚元呢?他只会花言巧语地欺骗你、威胁你,用‘会帮你找到儿子的谎言’让你痛苦一辈子。”
唐殊站在门外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忽然发现,季青舟虽然言语和神色都很冷静,可垂在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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