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滑下,是顾韩那张笑容满面的脸。
顾韩:“结束了?走啊?”
关彤心中有点说不出的复杂:“你一直在等我?”
“是啊,你的车不是还在……”
关彤看着他那温柔到几近讨好的笑容,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顾韩。”她板起脸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几分,“谢谢你特地送我来,其实咱们……咱们做邻居就挺好的,你不觉得这样很尴尬吗?”
自从上次二人在煎饼摊子碰见后,顾韩从开始的每天为她带早餐,到一有时间就接送她上下班——生活中几乎处处无微不至,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关彤惹了一身桃花,却是烂的——她真的纯粹只把这个男人当作邻居。
刚才那样一说,也只是纯粹想看看唐殊的反应罢了。
顾韩愣了一瞬,眼中竟然浮现了一丝让人十分心疼的失落,可还没来得及等关彤开口,他就立刻又“坚强”地切换了另一副笑容:“真不要我送?那我先回去了,晚上想吃什么?”
关彤十分头疼:“顾韩,你……”
“啊啊,知道了!我随便做,你去忙吧。”
顾韩一张聪明脸偏要装傻,连忙摇上车窗把车开远了。
关彤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最终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一个人拦下了出租车。
某处工地上,唐殊和季青舟坐在阴冷的办公室里等待,桌上的杯子是已经生了锈的不锈钢,里面的茶水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打开,工头有些紧张地看向他们,露出一口黄牙:“警察同志,您要的人带来了。”
唐殊起身笑了笑:“用不着这么拘谨,麻烦你了。”
工头点头哈腰地离开了,顺手把一个瘦小的男孩推了进来,他头顶还戴着安全帽,也不知是被雨淋得发冷还是害怕,整个人抖得厉害。
唐殊瞄了一眼,有些吃惊:这小子才多大?肯定未成年吧?
这是岳秀秋的孙子,叫肖叶,据说生下来人就有点木讷,早些年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智力残障,父母把他丢给奶奶就杳无音信,他初中没上完就跑到社会上闯荡,偶尔带着工资回家把一部分交给岳秀秋。
肖叶瘦小得像是只有骨头没有肉,唐殊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吓着了这个小不点,他酝酿了半天想着怎么开口告诉他“你奶奶被人杀了,还是虐杀”这种事情。季青舟轻声招呼了一句:“肖叶,要不要先坐下?”
神态惶然的男孩愣了愣,像是通过这句话判断出了对方确实没有恶意,在他知识与想象力有限的世界里,警察的出现似乎向来都不会伴随着什么好的事情发生,此刻终于稍稍放下心来,挨着墙角站好:“不……不坐了。”
这种事情拖的时间越长越麻烦,虽然难以启齿,唐殊还是决定开门见山:“肖叶,岳秀秋是你奶奶吧?”
肖叶点了点头。
唐殊递出一张照片:“我们来是想告诉你,她被发现在老宅的屋子里,已经死亡三天左右,希望你和我们回局里一趟确认一下……尸体。”
屋外是嘈杂的施工噪音,肖叶目光涣散地盯了唐殊半天——他好像在智力方面真的有些缺陷,反应总是慢个好几拍。唐殊和季青舟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他的回答。
唐殊只能又将照片递了递:“肖叶?”
肖叶继续茫然地瞪着眼睛,在唐殊的注视下慢吞吞地接过照片,可刚瞄了一眼,似乎就被上面那恐怖的情形吓到,整个人脸色充血似的通红。
唐殊敏锐地察觉到了肖叶神色的变化,想要立刻将照片收回,肖叶却忽然抱着脑袋号叫起来,整个人蹲在地上缩成了球,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他哭得惊天地泣鬼神,一声比一声高出十几分贝,显然是被刺激到了。工头在外面听见了动静连忙推门而入,看到角落里肖叶的凄惨模样时,似是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似的连忙揽住他,一下下地拍着他的肩膀:“不好意思警官,这孩子平时胆子就小,加上智力有点问题,受点刺激就不行了。”
季青舟的目光似是无意落在工头安慰肖叶的手上。
随着工头的一声令下,几个年龄和肖叶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匆匆忙忙跑进来,把他给架走了。
唐殊看着工头那张明显有点紧张的脸,似笑非笑地问:“你们这儿招工都没年龄限制的吗,告诉我有几个超过十八岁的啊?”
工头嬉皮笑脸地递上一根烟来:“都有十八岁,看着不像而已,他们来的时候都说自己十八岁……”
手还没伸出多远就已经被拦住,季青舟看着唐殊:“不是说都不抽吗?”
唐殊一怔,随后忍不住笑了,笑中明显带着一股子骄傲的、显摆的意味:“对,我戒烟。”随即转向工头,露出一副明显开心,却偏要摆出遗憾的模样,“不好意思,看着了吗,有人不让抽。”
工头觉得自己忒冤,平白无故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季青舟到底还是被唐殊这“二百五”的德行给逗乐了。
唐殊随即又嘱咐工头:“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未成年的也敢用?到时候记得把他们身份证给我看下。”
工头皱巴着一张脸连连点头。
肖叶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他蹲在地上被几个小工友围在中间,其中一两个还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肩,像是在安慰着什么。
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去不去局里认尸都没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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