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琢的心提起来。
皇后有两个儿子,二子幼年夭折,看来二皇子没有能救出来。
“然后呢?”江琢问。
安和县主拿帕子轻轻擦净嘴角,缓缓道:“当时我们两个都才十岁,废太子说他要跑去禀告母后,奴家便扯着他,问在哪里,说快叫离得最近的内侍啊。废太子说了一处地方,那里是宫中禁地,因为接连死了嫔妃,那处院落被封禁,周围是没有护卫或者宫婢的。废太子说完这些就跑了,奴家怕二皇子冻坏,只好先去寻他。”
这时候又有新菜被放在几案上,旧菜撤去,新菜盛在深深的白瓷碗里,似是一块圆饼盖着什么。江琢凝目看了一眼,没有动。
安和县主继续道:“奴家跑过去瞧,远远便见二皇子倒在雪地里,地面上一滩的血。奴家脱掉雪貂毛披风跑过去盖在他身上,把他的脸翻转过来,却见他一张脸血肉模糊,竟是被人毁了容貌。”
四周宾客喧哗,江琢心中却惊讶一瞬。
“再后来便是护卫来了,二皇子死去安葬。可是这件案子成了悬案,更成了宫中禁忌。当时连杀五十多名护卫、宫婢、内侍,用瘟疫的名义遮掩。可到底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二皇子。”
江琢脸色冰冷,抬头看安和县主道:“恐怕这么久了,县主就算有心,也难求真相。”
安和县主叹了口气:“二皇子下葬时,宫中传言说他身上挂着的合璧翡翠不见了。便有人诬陷,说是奴家偷了。虽然只是些议论,但奴家悻悻不乐了许多年。如今听闻江小姐你是大理寺神断,便起了请你查查的心思。也是难为你了。”
江琢轻轻叹了口气。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又出在宫城,想要查问难上加难。
“奴家会为县主留心。”她这么说道,安和县主宽慰地点头,示意江琢可以品尝新菜。
她动箸夹起那片圆饼,发觉下面似盖着什么,圆饼揭开,那下面深褐色的一团,她凝目看去。
“啊!”
江琢低呼一声站起身来。
安和县主神情疑惑地也看向那圆饼下,见只是寻常一只圆鱼罢了。再看江琢,只见她额头冒汗后退几步,身后小几险些被她撞倒。
几处喧哗声再起,有人自远处大步而来,他身上大红色的喜服灼烧人的眼睛。只见他一把抓住江琢的手臂,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
“芽儿,”他道:“果然是你!”
满堂宾客鸦雀无声,人人朝这边看过来。
只见今日的主角肃王李承恪抓住一女子的手臂,俊美的脸颊在喜服的映照下交织着痛苦又惊喜、热切又难过的神情。
“那是谁啊?”有人看着江琢问道。
“是陛下钦点的女寺丞江小姐啊。”有人疑惑地看着这一幕道。
而江琢只是用力甩开李承恪的手,大声道:“肃王殿下请自重。”
与此同时,安和县主也站起身来。她上前一步站在江琢身前,用呵护般的姿态对李承恪道:“肃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承恪却根本没有看其他任何人。
他看着江琢,眼中有泪水缓缓滚落,一滴、两滴,接着他又伸出手去:“芽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说吧,我有话要告诉你。”
芽儿……
刚才他出现得太突然,江琢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此时她听清楚了,肃王,李承恪,这个她的仇敌,唤自己“芽儿”。
自己魂魄的名字。
江琢瞳孔微缩。
完蛋,他发现了。
是圆鱼的原因。
圆鱼,也叫元鱼、甲鱼,民间称鳖,跟乌龟很像。
那一年她率一千先锋军去刺杀西蕃皇子,得手后遭到五千兵马追击。为尽量减少死伤,她带百人殿后,让伤者先行。荒漠之中岳芽用计谋把敌军引入流沙谷,她自己也险些丧命在那里。
从流沙谷逃脱后他们在沙漠不辨方向,走了三日才寻到一处绿洲。残余的五十多人大喜,岳芽看他们在湖水旁打水清洁满身泥沙,她自己便又寻了一处远些的水流清洗。可刚脱完衣服跳入水中,却忽然听到士兵那里大声呼喊起来。
接着便是奔逃的声音。
岳芽有些紧张地把衣服从岸边拽进水里,刚准备穿上,便听到草丛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她瞪大眼睛,看到细草倒伏着向她扑来,接着什么东西“噗通噗通”跳入水中。
比巴掌还要大,圆圆的,黑色的东西,在水中向她游来。
那是成百上千只元鱼。
那东西丑陋又多,她能感觉到水流下它们擦碰过她的脚趾。岳芽不怕刀枪剑戟,此时却浑身发麻。她把衣服往身上胡乱裹住便游向对岸,刚跳上岸转身,看到军中都尉在河岸边掩着眼睛转过身去。
他是发现惊起了元鱼群,跑来向岳芽汇报的。
从那时起,她便吃不下元鱼做的任何东西,甚至对那东西有了惧怕心。曾有一次在宫中宴饮,元鱼被煲成滋补的清汤,她见了便呕吐不止,说不出的恶心。
而后来得胜还朝,她才知道那都尉便是皇帝的三皇子李承恪。
她今日跟安和县主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忘了需要掩饰这件事,可谁又能想到,会有人在背后紧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
而这个人,今日是大喜之日,本该去给各位皇族亲眷敬酒后步入洞房。
江琢冷眼看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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