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有坚定和冷冽划过。
如今宫禁比之前严格百倍不止。肃王府的腰牌不再管用,香朵几经周折才混进宫,找到了淑贵妃平日里居住的鹤辰宫。
皇帝大丧之日,梓宫停在灵堂,淑贵妃原本应该跟随皇后及其他嫔妃在内斋戒跪安。可如今鹤辰宫外被护卫把守,显然是把她禁足在内了。
想起皇帝殡天后宫内权柄都在皇后一人手里,香朵便有些惴惴不安。
淑贵妃是躺在床上的,伺候的宫婢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想必若不是有皇后调派着,恐怕已经要做鸟兽散了。
“你来做什么?”似乎老了许多的女人看着一身宫装打扮的香朵,勉力抬了抬眼皮。虽然隔着龙凤帐幔,但香朵还是看出来淑贵妃的脸有些瘀肿。
“肃王殿下战死了。”香朵跪地低声道。
淑贵妃直直坐起来,身上的颓然之色瞬间化为厉色,喝骂道:“你当本宫是聋子吗?本宫的儿子战死,用得着你这个贱婢来禀报?”
她说着拿起玉枕摔在香朵身上,虽然警惕间香朵迅速躲避,可肩膀还是被砸得生痛。
“他是个蠢货!”淑贵妃骂道:“那么多人帮他,他却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到。还敢死!敢死!他这是不敬不孝,是懦夫是蠢货!本宫要让他的尸骨烂在泥里!不入王陵无人跪拜!”
香朵猛然抬头,一张脸上又惊又怒。
“贵妃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她一双眼睛似乎要从眼窝中爆出,恨恨道:“殿下为国尽忠如何便是懦夫?殿下以一己之力守住高奴城如何便是蠢货?娘娘说有人帮他,可知道他的妻子盗走城防图吗?可知道公主殿下是在利用他吗?比殿下阴损可恶的人遍地都是,可娘娘贵为殿下的母亲,竟然如此诋毁侮辱自己的孩子?香朵今日是来错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淑贵妃何时听过这样的抢白,她从床上挪下脚,“啪啪”甩了香朵几个巴掌。
香朵没有躲避,只冷冷盯着淑贵妃。
盯得贵妃收手,看香朵的脸被套甲刮破,流出血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淑贵妃咬牙道:“本宫豢养你到十四岁才送给肃王,这才几年,你就变了心智?”
香朵抿了抿嘴,脸上的疼痛像着火一般,然而她直直盯着淑贵妃的眼睛,冷冷道:“贵妃只是把香朵当做野狼般养着,当做杀人的刀使唤着。肃王虽然也在利用香朵,但是下雨时他也曾借给香朵一件衣袍遮身,香朵病时,他也曾嘱咐医官好好看治。肃王给香朵的,不知要比贵妃好上多少倍。”
“哈?”淑贵妃失声笑了,她摇摇晃晃站直了身子,只穿着xiè_yī扶住妆台。
“好?好有什么用?慈母多败儿,本宫不能把他当公主般养着。他病时,本宫也逼着他读书;他伤时,本宫逼着他习剑;他小时候哭闹,本宫把他打得不敢吭声。本宫要养出一个皇帝来,娇生惯养,如何能堪大任?”
皇帝是这样养出来的吗?
可那岳萱,明明不管皇后还是安国公府,都是人人敬爱呵护。
香朵没有做声。
她要等着淑贵妃冷静下来,自己好说出此次进宫的目的。
终于,淑贵妃喃喃自语半晌,声音小了下来。她眼睛里流出泪水,伤感道:“可如今本宫唯一的儿子死了,死了,什么都没有了。皇位、江山、太后位,都没有了。”
香朵趁机转向淑贵妃,开口道:“殿下虽然死了,但是肃王妃怀了殿下的骨肉。请贵妃娘娘恳求皇后,看在肃王战死的份上,允许他的骨血降生吧。”
她说着重重叩头。
肃王虽然战死,但淑贵妃已经被指证曾对幼年的二皇子痛下杀手,而他们母子更是安国公府倾覆的罪魁祸首之一。如今皇帝驾崩,最有可能做皇帝的是自小养在安国公府的李承豫。再加上元静姝是谋逆公主的女儿,被怀疑偷盗了城防图。
香朵想不出有什么原因皇后会让肃王妃诞下子嗣。
除非淑贵妃去低声下气恳求皇后,除非皇后想留一个宽宏大量的名声。
“骨肉?”原本已经坐下的淑贵妃忽然又站起来。她清丽的脸上神情变幻,从焦虑到舒展,从绝望到惊喜似乎只是一瞬间,这之后她快走几步抓住香朵的肩膀。
“骨肉?她怀了肃王的骨肉?”
“是。”香朵道:“昨日奴婢找了五个大夫来看,都这么说。”
她也因此没有杀了元静姝。
“哈,哈,哈哈,”淑贵妃大笑三声,脚步踉跄间坐在床上,又突然起身去开窗户:“子嗣!子嗣!”她大声道。
香朵连忙拦在她面前,低声道:“切莫让别人听了去。”
“怕什么?”淑贵妃兀自笑着,突然又搓搓手去拿纸笔:“子嗣,我儿承恪要诞下子嗣了。太子虽然有子嗣,但是废太子怎么能担当重任?别的皇子也没有子嗣。若他们都死了,是不是我孙孙会做皇帝?是不是?”
这话已经大不敬又有些疯癫,香朵连忙去拦她。淑贵妃挥开香朵,把案上绢纸展开,用毛笔蘸了墨水,定在原地。
“写什么?对了,写传位诏书。”她的眼睛里浓浓的执念,神情欣喜若狂:“传位给皇孙不是没有过,就写传位诏书。本宫写好,你去盖上玉玺。”
香朵惊讶地看着她。
淑贵妃的手忽然又停下,猛然站起身子。站得太快,那笔上饱满的墨汁淋了她一脸。
“啊!”她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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