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听到这个推断还不行,她仍然有些疑惑地看着岳萱,果然,岳萱便解释起来。
“之前孟大人在香山寺,求寺庙中大师父超度安国公府亡灵。那个大师父跟你也有些渊源,他曾经因为辩经气死国师,在牢狱中待过。听说还是你亲自接他出狱的。”
原来是他啊。
江琢点头。萱哥说得不错,但是她第一次见大师父,是在香山寺的小路上。大师父决意去往京都惩治恶僧,后来果然便把国师气死了。
听到此处江琢微笑。
“那然后呢?”她问。
岳萱走到江琢身前,看一眼她守着的人。
“大师父当时诵读《地藏经》,通了天识入空定之境查问,查到有一个人不肯走。”
不肯走,那便是她了吧。
她死的前一刻,心中肝胆欲裂万箭穿心,恨不得杀尽李氏皇族。莫说前面是奈何桥,就是神仙大道她也不会去的。
“大师父便把这件事告诉孟长寂。而孟大人便用自己七日的神识,换你转生天道。”
转生天道?
六道轮回,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阿修罗道、人道以及天道。其中天道不光是指仙佛,仙界的一花一草均有灵性均可转生。转生天道,是多少人毕生苦修不可得的。怎么孟长寂七日神识便可以交换呢。
江琢有些疑心。
萱哥看着床榻上安睡的孟长寂,露出神秘的神情:“大兴善寺方丈大师曾经跟香山寺大师聊过几句,知道了孟大人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他是战神转世,神识可惩恶鬼。或许近日因为战乱,北地滋生邪祟,孟大人这七日神识,便到了被上天差遣的时候了吧。无论如何,再过三日他便能醒来的。”
原来是这样。
江琢缓缓点头。
“可我并没有去天道。”
那空冥和混沌之后,她醒来时自己便在澧城江琢体内了。
岳萱点头:“这件事二哥也不懂,或许是你那时候的魂魄不想去,大师父便寻了刚巧死去的江琢,完成了你的心愿。”
他神情里带着对孟长寂的感念,笑起来:“等这家伙醒了,二哥要好好谢谢他。”
“谢什么?”因为气氛松弛下来,江琢忍不住有些顽皮。
“自然是高官厚禄美女如云。”岳萱把她鬓前一缕碎发撩起,再使劲儿揉了揉她的头:“好了,你吓坏了吧。”
江琢笑得有些心虚。
承认被吓坏便等同于承认自己对孟长寂有别样的情感。而不承认,未免太缺心眼吧。
萱哥没有追问,神情里都是安抚和了然:“这几日你都没有休息过,现在换二哥坐一会儿,墨香回来了,你由她伺候着去歇歇吧。”
因为是夏日,江琢的确发现自己因为紧张,汗水湿透了内里xiè_yī。
“好。”她点头,不敢再看床榻上那个人,便转身往屋外去。
因为萱哥的这个消息,她脚步轻松了不少。
如果江琢此时回过身,会发现岳萱原本笑着的眸子里,除了不舍,还有清浅的泪水。
看着江琢的身影消失,岳萱抬脚把门窗关严。在刚才江琢坐着的小凳上,他缓缓坐下。
“谢谢你。”岳萱神情温和,对昏迷不醒的孟长寂道。
躺着的人没有动静,只看到呼吸不太均匀。若岳萱此时搭脉,该发现他脉搏跳动更慢了。
他轻轻笑了笑,继续道:“芽儿真是好骗,我说你是拿七日神识换的,她便立刻相信。但你是用自己‘不可知不能说不应存之物’,交换了岳芽的重生。佛家有不能说不可知不应存之地,我便猜着,你交换出去的东西,是自己的不可见之日吧。”
当此之时,不见明日。
往后余生,随意取走。
在未来不可知的某个时间,只要触发了某种事情,便可被天神取走性命。据岳萱推断,或许是香朵剑上的某种毒物,或许是刺破胸口皮肤。这事情也是不可知不可说的,连施咒人可能也不知道。
但如今已经触发,孟长寂的神识会缓慢离体,他也跟着死去。
“这真是可惜了,”岳萱的神情却似在开玩笑:“她是个执拗的人,没有能按你的期望超脱苦海飞升仙道。她又回来了,不知道你是高兴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那契约的最后是一段‘忘字符咒’,是不是你也读了那符咒,所以连自己换出去了最珍贵的东西,也忘了?”
“真是傻瓜。”他继续自言自语。
因为没有通风,安神的檀香上聚了一小团青烟,岳萱用手轻轻挥开。
“岳家亏欠你的太多了。”岳萱叹了口气。
原本只是年少时的倾心相交,他却不惧皇威救出自己,又为国公府亡魂超度,更是为岳芽说动大师父度化。
如此赤胆如此赤诚。
“这样好不好,”他像是在跟人聊天劝慰:“如果四皇子做不好皇帝,这李姓的江山,便改姓‘孟’吧。”
目前他虽然还不是太子,但是手握权柄,只需要在离开之前安排妥当,便可助孟长寂有朝一日反了天下登基称帝。
想起那时候他身边站着芽儿,还挺让人开心的。
岳萱从袖袋中抽出那卷《妙法无量往生陀罗尼经》,翻到最后写着孟长寂名字的那里。
“其实也挺简单,”他轻声道:“诵读经文,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你的神识归位,换上我的。”
他站起身来,如临万军如幸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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