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岳萱深深地看了孟长寂一眼,出节度使府,往宫中去。
这一日是个好天气。
夜里下了一场雨,清晨暑气消散,江琢神清气爽地在节度使府院落里打了一套拳。这之后用早饭,跟管家吴北一起给孟长寂喂了些肉粥。吴北看江琢心情好,猜测或许是因为自家老爷有救,脸上一直皱着的褶子总算平展些。
饭后收到宫里送来的礼物,是一对精巧的玉质娃娃。娃娃穿着锦衣,脖子上挂着金铃铛。送礼物来的内侍说从二皇子幼时住着的寝殿里清点出了殿下出生时外祖家送来的贺礼,殿下觉得好玩,便差遣他送来给江小姐。
娃娃……
江琢拿着那一对娃娃笑出声来。
她记得有一次跟萱哥争执,她说见过最大的玉材是一柄玉如意,还挺细。萱哥便说也有大的,雕成一对娃娃,挺漂亮。她就笑话萱哥在说大话,没想到他记得,更没想到他果然见过。
现在娃娃送出来给她,是在反击她之前的揶揄了。
“小心眼。”当着那宫中内侍的面,江琢道。
内侍满脸震惊不解,但是知道眼下这人在二皇子心中非同小可,也不敢反驳,便退回去。
他刚走,墨香来了。
似乎今日人人都开心,墨香尤其开心。
脸蛋红扑扑的,藏不住的喜悦在眼眸中闪烁。
“捡钱了?”江琢问她。
墨香歪歪头,没有回答,却有些羞涩了。
“不是捡钱,”江琢打趣她:“是思春了。”
“小姐!”墨香捂住脸:“婢子没有!”
江琢笑起来:“说吧,趁今日本小姐心情好,说说有什么喜事。偷偷告诉你,我准备去江南游玩,到时候带上你,一去三年,你不论思什么,都黄了。”
墨香微微吃惊,但马上神情又平静下来。
“咦?”江琢见诈不出什么,有些疑惑。
墨香却卖起了关子:“随小姐去哪里,婢子跟着就是。”
“你跟着,你那郎君呢?”江琢隐隐猜测出那人是长亭。而因为长亭是“雀听”组织最大的头目,从不离萱哥身边,所以她若真带着墨香去游玩,墨香和长亭便日日靠信鹰千里传书吧。
墨香把手从脸上移开,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嗯……他今日晨起说,他主人吩咐他以后随侍小姐身边了。以后,他,他就是咱们江宅的人。”
眼前的小丫头神情快乐,说完便扭着屁股跑了。可江琢却微微讶异。
“雀听”组织是萱哥经营十年之久的消息组织,隐蔽极好,蛛网般的密探们一层层把消息送到萱哥那里。而长亭如今是头目,他若跟在自己身边,萱哥便掣肘很多。
是江宅的人了……
江琢脑海中都是这句话。
然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娃。
萱哥因为娃娃的事跟她斗嘴时,才十一二岁吧。
“芽儿不信哥哥?等芽儿将来嫁人,二哥把那玉娃娃送你!”
即便是小时候说过的话,他也从不食言。
但是为什么,这娃娃早早地就到了自己手里?
过了正午,还是热起来。
江琢推开了大兴善寺的寺门。
之前守卫京都抗击突厥时,寺中僧侣弃念珠持刀枪,也参与了守城之战。所以他们多数见过江琢策马进京都,知道她的名字。
通报过姓名,她很快被引到方丈大师那里。
方丈眼睛通红,似乎熬了通宵的夜。
江琢直直跪在青砖地板上。
“大师,”她开口道:“有一件事情,奴家想向大师请教。”
“不可知不可说。”大师悲悯地看着江琢,似在看她身体里藏着的灵魂。继而他的法杖提起,重重落在青砖上。烟尘微起,青砖被砸出一个小坑。
“为何不可说?”
“老僧不打诳语又不能泄露天机,故而不可说。”
那便是知道,却不能说。
江琢抬起头,心内更加不安。若孟长寂果然七日便自己醒来,为何大师这样得道的高人,也难掩一脸焦虑呢。萱哥撒了谎,是什么谎?
她开口道:“佛说,一切众生,种种幻化,皆生如来圆觉妙心。既然都是幻化,为何不可说。”
大师闭口不言。
江琢上前一步:“佛说,无量善事,菩提道业,因一事增,谓不放逸。奴家以为只要说出来能让众生向好,消灾化难,便可以说。”
大师眼含热泪。
江琢站起身来:“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师心内忧虑,不如说给奴家。纵然天雷落顶,奴家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已经几步走到大师身前,看到他白色的胡须在轻微颤抖。方丈大师眼泪落下终于开口:“施主,愿我佛保佑你,阿弥陀佛。”
“咚——”屋外传来寺院钟声,不知道是在祈福,还是在消灾。
江琢唇角含笑看着方丈大师,开口道:“大师父,请渡奴家,渡万民,渡百姓。”
方丈大师一双眼睛忽然清澈,他起身推开屋门,转身看向江琢道:“若如此,便请施主听老衲说一件事,然后速去阻止另外一件事。”
出入宫禁似乎变成了一件容易的事,禁军和内侍见是她,连名牌都不查看便把她迎进去。
这是因为人人都知道二皇子将要是九五之尊,而她和孟长寂便是皇帝最好的朋友。
不光是朋友,还是从龙之功。
可是一路走到二皇子因为皇帝大丧暂居的院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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