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被推出店门,等四下没人了,他才忍无可忍地出声:“手!”
徐丽丽:“咋了?”
“撒开!”李望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手,撒开!”
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脏“爪子”又黏到李望身上了,徐丽丽尴尬地笑了笑:“今天这天儿是真挺好啊——”
“可以了,闭嘴。”
“好的。”
李望想到接下来的一天都要和徐丽丽一起度过,然后还得加上一群并不认识的老年人,他头皮就一阵一阵地发麻。
“准备好了吗?”站在“夕阳红”门口,他问徐丽丽。
徐丽丽前脚刚被教训完,现在也不敢耍宝,严肃地点点头:“时刻准备着。”
“进去吧。”
推开门,并没有发出绚丽的光,也没有因此就掉进什么洞,开启一段奇妙的冒险。推开门,里面安静得像个坟场,阴森森的。
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地上也干干净净的,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小平房一栋挨着一栋,像是被码得规规矩矩的货箱,颜色统一,横长竖直。石头围墙严丝合缝,像分明的界限,把这里和外面隔得清晰。迎接他们的是一张空轮椅,静静地立在门口,风呼呼地吹来,轮椅上系着的红绳——已经泛黑了——一丝一丝地飘着,像是要挣开束缚。
徐丽丽很没有架势地往李望身后缩了缩,戳戳李望的腰:“咱们是不是来错日子了?”
李望虽然满心疑窦,但很确定自己没记错,麦洛是说的周末。
“没。”
“那……”徐丽丽又往李望身后缩了缩,把自己藏得更隐秘,“现在这儿是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儿,她惊悚地问李望:“这儿是一个人也没有哈?你别告诉我你的眼里,这里热热闹闹人满为患的。”
李望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看身后的人实在有些害怕,没有跟随心意捉弄她,而是实话实说:“这里是没人。”
徐丽丽松了口气,她拽拽李望的衣角:“那现在怎么办?”
李望也是第一次来养老院做义工,不确定地说:“再往里走?”
“走吧。”徐丽丽点点头,视死如归。
两人又往前走,走过这一排平房,终于看见一个穿浅粉色制服的女孩儿,正拎着饭盒走过。
徐丽丽连忙叫住她:“姐妹,等等!”
一声“姐妹”叫住了粉色制服女孩儿,也叫蒙了李望。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听到这么一个别开生面的称呼。
“怎么了?”粉色制服女孩儿问他们,“你们是干吗的,怎么进来的?”
徐丽丽说:“我们是志愿者,就推开门就进来了啊……”
“王姐又忘锁门了!”粉色制服女孩儿说,“你们是‘爱米’的对不对?不好意思哈,生面孔,我没认出来。这次怎么换人了?那个戴眼镜笑眯眯的人呢?”
李望说:“麦洛这周有事,我们来。”
“他叫麦洛啊……”粉色制服女孩儿慢吞吞地说,“他不来了啊……”言辞间有浓浓的失望意味,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怎么个意思?”徐丽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以为这就是李望献爱心,没想到他是“爱米”什么的,那是啥,志愿者协会?然后关麦洛什么事,她怎么错过那么多剧情了?“咱们再回去呗?”
“不是。”粉色制服女孩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能来我们肯定欢迎,不是欢迎,就是说很感激那意思。我刚才那意思是说……乍一眼看见生人有些蒙,而且来得挺早。哦,对!你看我这脑子!快别在风里站着了,进屋说,进屋说。来来来……”
徐丽丽跟李望进了屋,里面围着火炉坐着的老人们,齐刷刷转过头看他俩。
小时候,徐丽丽曾经梦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做万众瞩目的明星,聚光灯“咔咔”一亮,她面对大众招手,人群欢呼沸腾。光的影子在地上交织,也许舞台下大家都被踩了脚,但那跟她没关系,她只需要享受大家的注目和喜爱。
今天,徐丽丽不得不承认,她的这个梦想破灭了。
被一群人盯着的感觉,原来这么……毛骨悚然。
她往后退了一步。
相比之下,李望则淡定得多,淡茶色的眼眸环顾了一圈,声音和往常一样,寡淡平静,如同万年不惊的死火山:“你们好。她叫徐丽丽,她来给你们讲故事。”说完伸手把躲在身后的徐丽丽一把拽到了前面。
徐丽丽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李望,这个人刚才是把她推出去当先锋部队了吗?她看着很热血很喜欢抛头露面吗?她只想稳居后线混时间好吗?
别说徐丽丽了,就是那群正在烤火的老人都愣了,实力诠释面面相觑。
是个人都能看出徐丽丽的抗拒和退缩,这个小伙子丝毫不顾队友的行为,赢得了老人们的兴趣,也赢得了徐丽丽恨得牙痒痒的目光。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快稳准狠地掐了一把李望。这时候,他已经不是她的偶像了,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半晌,一个鼻梁上横架着圆眼镜、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才谨慎地开口:“那开始吧。”
空气又凝结在一块了。
屋里有火炉,有暖气,按理说应该挺温暖,但徐丽丽还是觉得背后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刮着。算了算了,指望李望良心发现放过她,就像指望南极洲能变成热带雨林气候,不是不可能,是纯属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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