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沉得住气,却不能容忍康珈用婵婵的性命威胁他。第一拳打过去的时候,他瞄准了康珈把枪放下的空档,瞬间扑过去将他制伏,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遥控器也脱手而出,滑向了地板的另一端。
他跃身去拿,康珈顺势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扯,将他带倒,而后越过他冲向遥控器,重新拾在手里,按下了那个按钮。
康珈知晓炸弹的威力,按下后翻窗而出,向旷野跑去。
邵颍川反应机敏,在最后关头逃离木屋,匍匐在地。
爆炸声如约在阁楼响起,天边骤亮,震天动地。
康珈远远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仰天长笑,笑声恐怖如鬼魅,令人不寒而栗。
邵颍川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向远处,清醒后看到燃烧的木屋,身体如坠寒潭。
“别看了,她必死无疑!”康珈沉浸在自己一手制造的灾难现场里,蓦然回首,却发现黢黑的灌木丛里有星星点点的红光瞄准了自己,于是他的笑声更加扭曲,“你们又安排了狙击手?哈哈,你们根本就不敢开枪。警方还指望缉拿我归案邀功……”
康珈的话没有说完,右侧肩胛骨突然中了一枪。
对面的邵颍川,手持黑枪,冷漠地看着他。
“他们不敢,但我敢。”他眼睛泛红,一股怒意直冲头顶,理智无法将它抑制,他亦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思考这一枪是对是错,只想立刻杀了康珈,以解心头恨。
耳机里却偏偏传来上级的警告,他不得不停止开第二枪的打算。
可是胸口郁结的悲愤无法释放,邵颍川攥拳说服自己要冷静,结果却失败。他快步走到康珈面前,挥枪直接砸落在他的脸上,康珈哼了一声,却不反抗,任邵颍川揪住衣领,每一下都打得他意识涣散。
耳机里再次传来“住手”的警告,邵颍川不甘心地停手。
康珈啐了一口血,挑衅问道:“怎么不打了?不是要弄死我?”
邵颍川抿紧双唇,强迫自己理智。
像康珈这种人,在面对漫长的牢狱之灾时,一死了之反而是一种解脱。他绝不能让他得逞。他和康珈明里暗里缠斗了这么多年,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他缉拿归案,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为死去的父母报仇,然后抽丝剥茧查出他背后更大的黑暗势力。
一枪击毙?那真是便宜他了,死在他手里的亡魂也不会甘心。
他要活捉康珈,送他上法庭进行审判。
警方渐渐围拢,将他们二人包围。
这一次,康珈插翅难逃。
康珈的主要势力在金新月,在境外可以为所欲为,境内却不允许他猖狂。邵颍川选择泄露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时,就是为了引他入境。蛇打七寸,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盘算好了。
康珈在国内的同伙尽数被捕,国内警方对他展开天网式通缉,那些平时意图捞金的手下如今各个避之不及,剩下的十个有八个选择自保,康珈已是元气大伤。
死到临头,康珈抛出最后的筹码,凑近邵颍川,在他耳边说:“如果我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
邵颍川的心弦一动,随即露出苦笑。
他也想说服自己母亲还活着,可是如果活着的代价是被康珈囚禁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他宁愿母亲早已离世。他曾经向梅姨询问过当年那场灾祸的细节,冷静过后,不得不承认,母亲早就死了,就在当年的那场煤气爆炸中,尸骨全无,至今墓地里连骨灰都没有。
面对真相,他并非执迷不悟,与其自欺欺人,不如坦然接受噩耗。
他冷笑道:“康珈,这话说出来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哄骗的伎俩被拆穿,康珈脸上的表情骤变。
起初,李崇阳还活着的消息是从伊斯兰堡境内传出来的。康珈明知一旦来到中国,背后的靠山就削弱了大半,还是主动送上了门,只因李崇阳是武程的儿子,这对父子手里握着他犯罪的证据。这些证据就像一枚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时刻都在威胁着他,也时刻都在提醒他——自己曾被最信任的兄弟出卖。
武程死后,有人在背后议论毒枭康珈。人尽皆知,康珈冷血,却少有人知,纵然武程是警方的卧底,康珈对他的恩情却很深。无奈这世上总有些事非黑即白,警匪殊途,势如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年的处境下,他也曾陷入两难境地,不是没犹豫过放武程一条生路,但武程誓要把他往死路上逼,他只能选择忍痛割爱。
后来他调查到武程有一个念警校的儿子,不知天高地厚地一门心思要为父亲报仇,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在缉毒行动中连连立功。他没心软,吩咐手下斩草除根。没想到三年后李崇阳“死而复活”,摇身化名为邵颍川,亲手创建的“猎户座”情报组堪称毒贩的克星。
他从邵颍川的身上看到最多的就是武程的影子,甚至为此不忍,他妄图用虞小婵一家的性命做要挟,将他和“猎户座”据为己用。邵颍川却自导自演了一出绝顶好戏,把她的家人送进监狱,断了他下手的机会。
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最懂适时示弱。康珈心如明镜,眼下出境务必要获得警方内部人员的协助,否则只有死路。他向邵颍川抛出橄榄枝是下下策,邵颍川拒绝他却并不明智。即使他走到绝路也绝不会服罪,他早做好了和警方鱼死网破的准备,无非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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