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后车座上假装昏迷的邵颍川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很好,一切按计划进行。
季菏泽按照事先和邵颍川商量好的,把他顺利送进虞小婵家中,唯恐虞小婵看穿,临走时又百般嘱咐。直到她嫌弃地把他推出家门,这场戏才算落幕,他也终于松了口气。
回到车上,落下车窗,季菏泽抬头看虞小婵家里透出来的灯光,不由得感慨自己有颜有演技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可是眼下计划完成,本该值得开心的事,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虞小婵的家是小户型两室一厅,主卧和次卧被她分别装修成了性冷淡和少女粉两种风格。她平时住在灰白黑色调的主卧,偶尔少女心泛滥会去另一间卧室过把少女瘾。
shú_nǚ和少女自由切换,毫无违和感。
邵颍川被她和季菏泽安置在一进门右手边的次卧,从年初搬进来,家里还从未有男人来过夜,邵颍川的出现让虞小婵手忙脚乱。
初见时,他是无人区里唯一能带她走出窘境的男人,寒星般璀璨疏离,让她不敢靠近。
再见时,他身穿一丝不苟的白衬衣在异国酒店为她下厨煮面,看起来那么不接地气的装扮,偏偏染了一丝烟火气,掀开锅盖时的蒸气把他烘托得热热闹闹,眉眼动人。
而这一次,他身染血迹,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小床上,没有逼人的气场,也没有温柔如水的眸光,却狼狈得惹人心疼。
回家的路上她只顾着撒谎和圆谎,也不知道季菏泽是怎么开车的,把人撞成这样。
邵颍川执行任务时受的是刀伤,是季菏泽帮他处理好伤口,进行了简单包扎,伪装成一副被车撞伤的假象。可是虞小婵并不知道这些,看到邵颍川浑身是血,她好心绞了热毛巾,试着脱掉他的脏衣服,擦拭他身上的血迹。
她的动作极轻,小心翼翼,仿佛在做亏心事。她解开他衣服上的最后一颗纽扣,掀开衣襟,看到他紧实的胸膛肌肉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更有几处简单包扎的新伤还在汩汩流血,她拿着热毛巾的手一时无措。
昏黄的台灯灯光悠悠照在邵颍川的身上,新伤旧伤清晰可见,她放下毛巾用指腹沿着他的一处旧伤疤缓缓勾勒,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这一夜,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谎话连篇。
邵颍川一直是清醒的,他知道虞小婵所有的动作。
她解他的衣服纽扣时他本可以假装翻身蒙混过去,避免让她看见那些恐怖吓人的伤疤,但他没有。他闭着眼睛,感觉到她手的温度在他的身上短暂停留,温热的毛巾落在他的寸寸皮肤上,让他有一种想把她那只作乱的手攥进掌心的冲动。
她没回自己的房间,就这样守了他一夜,最后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直到听见她均匀轻浅的酣睡声时,邵颍川才睁开眼睛,那枚被他故意留下的观音玉坠此刻就在她的脖间。他忍痛翻身,用小指轻轻勾出红线,将玉坠握进了掌心。
一起被他握进掌心的,还有她的体温。
白玉观音慈眉善目,雕琢精细,栩栩如生。
玉坠是父母结婚那年母亲在竺宁寺为父亲求的,民间有旧俗,男戴观音女戴佛,有逢凶化吉的祈愿。父亲一直把它当作护身符随身携带。他在玉坠底部安装了gps定位芯片,几次在通信设施极差的条件下参与缉毒行动,都是通过它和组织取得了联系。
三年前,父亲牺牲前最后一次离家执行任务,把它遗落在了家中。邵颍川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发现了它,从此把它戴在身上,好像父亲还在一同和他并肩作战一样。
他在伊斯兰堡时进出过虞小婵的房间,担心给她带来麻烦,就故意把玉坠留给了她。若她遇到意外,他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的行踪。
刚结束飞行任务回来,虞小婵睡得熟,浑然不知他的动作。夜里气温低,他负伤在身,没力气逞能做英雄把她抱回房间,只能卷起身上的薄被,披盖在她的身上。
卧室里萦绕着女士惯用的香薰味道,耳边是她的呼吸。她睡得安稳,对他毫无防备。反倒是他,伴着窗隙清辉,无心睡眠。
后半夜,邵颍川也渐渐睡去。
只是他睡得浅,听到一点响声就会醒,没等到天亮就再难合眼。
虞小婵还没有醒。
空姐因为工作不可避免需要熬夜倒时差,虞小婵对皮肤护理很重视,再忙再累她都记得睡前卸妆。一张素颜干净的脸,一点粉底遮瑕都没有,看起来是那么白皙细腻。
环视房间里的陈设,少女心配色和散落在各处的可爱毛绒玩具,让邵颍川越看越觉得自己和这间卧室格格不入。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柠檬香,是洗衣粉的味道。
阳台晾衣架上挂着他的衣服,是虞小婵昨晚帮他洗干净的,现在已经干了。他蹑手蹑脚地起身,走过去,长臂一伸,把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忍痛穿上,到了系纽扣这个步骤,动作蓦地一顿。
邵颍川低头看衣服上排列整齐的扣子,想起昨天晚上虞小婵也是这样把它们一粒一粒解开的。
一个女孩子不知道避讳也就算了,还解得那么利落顺手。他忽然就有些心烦意乱,顿时没耐性和扣子纠缠,索性撂挑子不系了,敞着衣襟缓缓踱出了卧室。
客厅被她收拾得很简洁,北欧风格的家具,简约干净。开放式餐厅也别致,吧台代替餐桌,壁挂式酒柜
喜欢白昼边界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