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搞清楚,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严子月和苏钰。随便你们三人怎么处理,反正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她抬头看了齐简堂一眼,“我本来以为,你这人还是有分寸的……”
她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失望,听得齐简堂心一路往下沉。
程如墨却再也不想说话了,靠着陆岐然,低声说:“我们走吧。”
陆岐然点头,将她扶到旁边的花坛上坐下了:“你坐会儿,我去拿东西。”
程如墨坐着,头埋在臂间。
严子月仍嘤嘤地哭个不停,齐简堂看了许久,终是长叹一口气,上前将她扶起来了。
严子月立即伸手抱住他放声大哭,齐简堂木然站着,眉头紧蹙,面上再无其他表情。
过了一会儿,陆岐然拿着程如墨的包出来了,他将程如墨从花坛上扶起来,揽着她的肩,缓缓朝路边走去。
走了一阵,程如墨觉得难受,脚步停下来。她在人行道边坐下,哑声说:“能帮我去买瓶水吗?”
陆岐然没说话,看了她一眼,往街头的超市去了。
程如墨手撑着额头,觉得脑袋疼痛欲裂,仿佛十几个钩子正在里面乱搅,搅得她耳朵里嗡嗡作响。
过了片刻,陆岐然回来了。
他将水瓶拧开,递到她手里。程如墨漱了个口,又喝了几大口,将瓶子搁到旁边。
他们头顶是一棵高大的悬铃木,遮住了灯光,投下一大片阴影。陆岐然望了她片刻,在她身侧坐下。
静坐一会儿,陆岐然问出了他疑惑已久的问题:“你为什么对严子月言听计从?”
程如墨仍是撑着额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偶尔风过,树顶叶子摩挲着,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音。
就这样安静了许久,程如墨喑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我这辈子,只为这一件事情后悔。”
陆岐然偏过头看着她,等待下文。
“严子月高三上学期,我姨夫过生日,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吃得有些晚了。严子月学校跟我学校离得很近,姨夫就让我送她回去。当时我学校宿舍要关门了,我有些着急,就没把她送到,看着她进了校外的那条巷子,我就回去了,然后……”
陆岐然伸手将她手握住了——她手正在发抖,而且冷得吓人。
“……然后,晚上我姨妈打她手机查寝,结果发现是关机。又给她同寝室的室友打电话,她们说她没回去……姨妈给她打了一整晚,都是关机。后来……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她电话终于通了,一接通就在哭,问了她很久,才知道……她被人下了药……”程如墨声音艰涩,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可以了,”陆岐然将她手捏紧,“我知道了。”
程如墨摇头:“真的,我……如果当时我把她送到了,兴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她也没看清那畜生的样子,姨夫他们怕这事儿声张出去,影响她学习,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陆岐然静了许久:“我这话或许有点不适合,但我觉得,她现在这性格,不像受过这种创伤。”
程如墨抬眼看他:“可当时那现场……还有她何必说这种谎,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我只是猜测。”
程如墨沉默了一会儿:“算了,反正这么久,我欠她的,也差不多两清了。”
陆岐然轻叹一口气:“所以你这人就是表面恶声恶气,实则性格软弱又太重情重义。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送是情分,不送是本分,犯罪的并不是你,她不该拿这件事讹诈你——你完全可以拒绝甚至报警,”陆岐然看着她,目光微微一敛,“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但帮助可以,不应成为你的负罪。如墨,有些事一旦硬气些、坚定些,完全可以避免——是真正的坚定,不是虚张声势。严子月和齐简堂发生关系不是你的错,你的性别不是你的错;你读了个好大学不是你的错;你碰巧性格不那么圆滑事故,也不是你的错;邱宇劈腿让你难堪,更加不是你的错。别被无关人等的评价绑架,日子是你自己的,他们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他声音低缓,但每一句却都仿佛含着让人无从质疑的力量。程如墨默默听着,眼眶忽然一热,但她抽了抽鼻子,轻声一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陆岐然也笑了笑:“专为十年的老同学服务——你要是现在觉得好点了,我建议我们换个地方。”
程如墨将头靠在他肩上:“让我再靠会儿。”
陆岐然伸手揽住她肩头:“还有个问题,你难受是因为严子月还是因为齐简堂?”
程如墨抬眼,却只看到他英挺的侧脸:“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陆岐然顿了数秒:“你说呢。”
程如墨想了想,立即笑出声:“老同学,吃齐简堂的醋真的太没必要了。我这人有点洁癖,他当朋友还行,当男朋友完全不可能。他在我眼前晃了四年,我要是喜欢他,早就在一起了。我只是……”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有些失望。严子月这事儿,本来就是我的一个心结,他还非要到跟前来添乱。”她叹了口气,“他对我确实帮助很多,当时入职时什么都不懂,都是他手把手教过来的。这人私生活乱,但是办事确实非常有一套,我跟着他学了很多。所以在今天以前,我都当他是老师和挚友。”
陆岐然听得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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