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墨直接回家,草草卸了妆,仰面倒在床上。身体累极,但精神反而变得分外敏感。她听见楼上抽水马桶的声音,底下车子飞快划过地面的声音,隔壁邻居抬高的一声咳嗽,远处模模糊糊的敲门声……
她还是年少的时候,尤其喜欢张爱玲。看她的《小团圆》,总有些物伤其类的意思。张爱玲那样清高骄傲锦心绣口的人物,面对爱情一样的卑微: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她便是她书中所写的,在晨雾中遥望罗马大军摆阵的“斯巴达克斯”里奴隶起义叛军,只有等待,全然地等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冷调的暮光照进来,程如墨缓缓翻了个身,看向窗外,依然没有动,便这样望着今日的最后一缕光芒渐渐湮灭,最终一切归于沉寂的黑暗。
她从床上爬起来,将灯打开。自己去厨房炒了一个蛋饭,坐下来默默吃着。望见了沙发上陆岐然的行李袋,呆愣看了片刻,收回目光,继续吃。吃完了洗碗、洗澡,又回到卧室,将灯关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程如墨顿时从床上弹坐起来,直愣愣望着那欢快震动的手机,过了半晌,方小心翼翼地将其捞起来。
她看了看手机屏幕,是个没有保存的号码,心里顿觉失望,却又松了口气,她将电话接起来,刚说了句“喂”,就听见里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声:“姐……”
程如墨听见严子月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那边也似乎是怕她挂电话,立即敛了哭声飞快说道:“姐!你别挂电话!我现在在咱们区派出所,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程如墨惊讶,好半晌才消化这消息,冷声问她:“你又惹什么事了?”
“我没惹事,我是被牵连的!姐你过来一趟吧,你不过来派出所不放我走……”
“那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家长!你赶紧给你妈打电话,让她领你回去。”
“我妈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严子月放软了语调,“姐你就只需要过来签个字就行,不费多大的事。我求求你,今后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不稀罕你给我干什么,你赶紧给你妈打电话吧,我挂了……”
“姐!”严子月吓得立即扯起嗓子哭起来,“求求你了!我之前不懂事我跟你道歉,你不要不管我啊,我爸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我今后决不再给你添麻烦了,你就当是最后帮我一次,好吗……”
程如墨听着,想了想,说:“要我过来也不是不行,我问你一件事。”
“问问问!十件都可以!”
程如墨顿了顿,闭了闭眼:“你告诉我,你高三时候遇到的那事,是不是假的?”
那边顿时不说话了,连哭声也一并收了。
程如墨心里也有数了,冷冷笑了一声。
那边严子月憋不住打了个哭嗝,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边哭边说:“我当时手机没电关机了,我也没发现……后来……后来听我室友说我爸妈正满世界找我,我……我就……”
“所以这么多年,你就瞒着我,利用我对你的愧疚感时不时来讹我?”程如墨抬高了声音,“你是不是还暗地里想我这人这么傻缺,是不是?”
那边没说话,只有呜咽的声音。
“严子月,你自己说,你怎么就变成这么一个不招人疼的玩意儿……你爱跟着你妈、跟着舅妈在背后嚼我舌根也就罢了,反正两片嘴长你身上,我权当你们说的不是人话。可你自己说,我亏待你没?我妈亏待你没?你怎么就他妈的这么狼心狗肺!把我耍得团团转,你觉得心里特爽是吧?特别有成就感是吧?”
程如墨气得不行,当下撂了电话将手机摔到一边。她在黑暗里坐了许久,忽低声骂了一句,抄起手机起身朝外面走去。
刚走到一楼,忽接到林苒的电话:“我估摸着你们也该散了,怎么样,情况如何?”
“我没跟陆岐然在一起,这会儿要去派出所。”
“去派出所干什么?”
“接个白眼狼。”
“谁?……严子月?!她怎么去派出所了?”
“她成天跟一堆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迟早的事。”
林苒沉吟片刻:“我正在外面,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估计十五分钟就到了,要不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去?”
程如墨想了想:“行。”
挂了电话,她就在梧桐树下砖砌的花坛上坐下,看着对面正搂搂抱抱跳着舞的大妈们。空气一阵带着尘土气息的溽热,间或又吹来一阵凉风。对面有个水果摊子,一个大爷正坐在那儿削着菠萝。
程如墨忽然有些想吃,起身去买了一块。正捏着棍子吃着,林苒的别克开过来了。
车子稳稳当当停下,程如墨赶紧几口吃完,拿纸巾擦了擦手,拉开门坐上副驾驶。林苒也不废话,掉了个头往区派出所去。
二十分钟到达,派出所的人说明了一下情况,原来是严子月跟着一块玩儿的那些人里头,有人私底下在卖不干不净的东西。大队的人查到ktv,将一屋子人都带回来了,正好严子月也在场。询问之后确定严子月不知情,便只让她做了笔录。程如墨到了之后,警察将严子月教育了一番,让程如墨签字之后就放行了。
三人一起出了派出所大门,严子月这才完全止了哭。她本是化了浓妆,这会儿整个哭得花里胡哨。林苒看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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