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普雷斯顿上将的助理秘书贝瑞当天早晨去上班时,会议已经结束,上将也已回到办事处。那是个周日,大部分的幕僚都放假,贝瑞期待度过宁静的一天,但是值勤官伯里上尉打招呼时透露出不祥:“谢天谢地,你来了。就算给我再多钱,我也不肯跟你交换位置!”
“怎么了?”贝瑞问。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老头子来了。”无论什么情况,肯定非常严重。和平时期的惯例正渐渐死去——海军上将平常不会在周日进办公室。
普雷斯顿本人没说什么来解开谜团,他只是跟贝瑞打声招呼,然后问正牌秘书盖瑞特中校跑哪儿去了?贝瑞解释盖瑞特休假,不过依照约定,他每隔两个钟头会打电话进来。
“叫他立刻来报到。”然后上将也命令贝瑞打电话召回其余所有参谋。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比如负责漂网与拖网渔船的皮克宁少校这会儿正在布莱顿(brigon)。贝瑞试图打电话找他时,对方回话说他去看电影了。哪一家电影院?没人知道。于是贝瑞联系城里的每一家电影院,直到终于找到他为止。
讯息如今在英国各地满天飞舞,打断了所有船只与人员的正常作息。在驻扎于泰恩河的“薄纱号”扫雷舰(goer)上,船医道伊上尉正享受着一场愉悦的战争。工作轻松、陆上假期很长、当地的女孩很可爱。然而五月二十五日,海军总部突如其来的信号打破一切:“朝哈里奇全速前进。不等休假人员,他们稍后会前往哈里奇集合。”船上充斥各种流言蜚语,但是没有人真正清楚状况。
“索马里号”驱逐舰(ali)在挪威海域遭受重击之后,刚刚回到利物浦的码头靠岸。
迪耿斯中尉正指望休息一下,但是“索马里号”都还没停稳,他就接到海军总部的讯息:立刻前往查塔姆营区报到。这意味着要远赴英国的另一端,为什么?
查塔姆营区本身也乱成一团,或者说,陷入了皇家海军训练基地前所未有的混乱。二等水兵尼克松正在接受炮击训练,他的部队接获命令要在二十六日清晨四点集合完毕。上午七点,他们搭乘巴士前往多佛时高唱着:“我们会把洗好的衣裤晾在齐格菲防线上。”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多佛的白色峭壁深处,发电机室人员持续工作着。“大伙儿昨晚都没睡,而且恐怕好几天不能合眼了。我好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二十三日,拉姆齐将军写信给妻子玛格时说道。他在办公室工作时,会趁没有访客的空当草草写下一两句话,然后一出现新的危机,就赶紧把信塞进办公桌抽屉里。玛格的回应则是不断送来姜饼、后院种的芦笋,以及温柔的打气。
“白天与黑夜全都一样。”他在二十五日的信中对她这么说。的确,发电机室里的人员全都失去了时间概念,他们在白垩悬崖的深处埋首工作,根本不可能分辨白天或是黑夜;他们的三餐不定时——总是匆匆忙忙随便抓份三明治和一杯茶;他们的工作失去了步调,无时无刻不在全力冲刺。生活毫无变化,只有一股无止境的危机意识让他们终于变得麻木。
由渡轮、开底驳船、疏浚船、游艇、近海商船和斯固特驳船组成的奇特舰队如今在多佛汇聚,引发了一连串新问题。首先,它们必须有地方停靠。位于泰晤士河出海口的希尔内斯(sheerness)渐渐成了主要的聚集地,小船在这里整理装备,准备出海,拉姆斯盖特则是最后的装配点,船只在这里加油、装填补给品、编入船队。
一个问题刚刚解决,便引来一些同样紧迫的问题:必须找到内行的技工对付让海军束手无策的顽固引擎,必须替某些老古董商船买煤,必须提供一千张航海图给几乎不曾出海的船长;航海图上可以标出航线,但是关于海滩,顶多只能提供笼统的数据。发电机室向跨军种地形图部(interal de)的负责人巴塞特上校求援,上校跑遍伦敦的旅行社,搜集或多或少描述了法国海滩的旅游手册。自从开战前上一名度假游客提出这种请求,已经九个月了。旅行社职员肯定以为他是个疯子。
武器配备是另一个问题。这支平民舰队必须要有某种自卫能力。路易斯机枪(leun)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没有一个仓库可以一举供应拉姆齐所需的全部数量。他们必须四处搜括,伦敦十一把、格拉斯哥十把、卡迪夫一把、新堡七把,总共一百零五把。
如同一名参谋官日后所追忆的,发电机室内是一种“有秩序的混乱”,那么雄伟的峭壁成功向世人隐瞒了这项事实。多佛从未像五月二十六日这天那样明媚。海峡对岸传来隆隆的枪炮声——布洛涅失守,加来即将沦陷;但是对于安安稳稳停靠在唐斯(dow)的船员来说,一切似乎非常遥远。
由明轮蒸汽船改造的“梅德韦女王号”扫雷舰(medway queen),此刻停泊在峭壁边。大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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