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辇“咄咄”地驶近偏殿,唐浅撩开窗帘,心不在焉地观赏一路挂满的花灯,脑子里依旧乱糟糟地思考着。宫本绛臣望向她,眉间越发郁结。自他们回宫后,唐浅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经常性地,聊着聊着她便走了神,最后演变为无法打破的沉寂。钟世荣曾提醒过他,她小产以后,情绪打击太大,以致于病情趋向于忧郁症,这种心理上的疾病不好医治,首先便要尽力克制她发呆的时间。
“小娘子?”他提了提精神头,打趣地唤。
“……嗯?”半晌,她才回神,“怎么啦?”
宫本绛臣一脸牲畜无害地笑:“花灯比我好看吗?没见你看我的时候这般出神呀?”
“花灯?”唐浅一愣,反应过来。对啊,她是在看花灯……
“没在看花灯?”他把脸凑到她眼下,“那你在想什么?比想我还出神?”
你可以再自恋点吗?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转移话题:“我还没参加过宫里的宴会,好玩吗?”
“好玩。”他笑,“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宴会比它更好玩了。”
“真的假的?”唐浅以前看过在电视上看过皇宫的宴会,大多是为了承托女主角或者发生些意外什么,其余的也就死气沉沉,难道现实中的宫宴真的很好玩?
“假的。”他依旧笑。
“……”唐浅眼角抽搐,这欠抽的德性。
也就几句话的空隙,廷辇速度放慢,最后停顿不前。
“到了。”宫本绛臣先行出去,等唐浅撩开帘子,他已眼带笑意地伸直双臂,准备抱她下车。唐浅放心地将手心搭住他双肩,任由他擒起她柔细的腰肢,稳而徐缓将她的双脚接放地上。等唐浅站妥,她抬头,才发现周围还有许多陌生的宾客,他们有些窃窃私语,有些朝他们这边偷偷张望,估计这番亲热的举动对于他们而言,大有伤风化之意,宫本绛臣不在意,她更不在意,只是
离她不远处,停着另一辆廷辇,车厢的人也正好下车,穆词殉,扎安绘。
她的视线不经意扫过他的时候,眼眸不由地打了波纹,一身黑色烫金的绸衫,突兀出他健硕挺拔的身姿,俊朗的脸庞疏离而冷漠,眼中淡淡,却又深不见底,半月不见,似乎又回到初识的那刻,或许,比之初识,更令人难以接近。
打量不敢多停留半刻,赶紧收回,一件裘披恰当好处地挂上唐浅的身子,宫本绛臣细致地系着带子,叮嘱:“你马虎的毛病能不能改改,钟大夫说了几遍不能受风,怎么全然抛在脑后了?”
“下次不会了。”她冲他抱歉一笑,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听到有婢女的求饶:“王爷降罪,王妃的袖套不小心落在府里了。”她又一次望过去,却是扎安绘身边的小婢女。
只见她哆哆嗦嗦地跪地,再看穆词殉,他阴郁地沉寂片刻,将护住自己双手的袖套取下,转而轻柔地给扎安绘戴上,却任由小婢女跪于雪中,不管不顾。
唐浅看得刺眼,却深感没有多管闲事的理由,加之亲眼目睹他对扎安绘的小心呵护,她心里泛起酸楚,只想尽快离开这个稍稍窒息的状态。
“走吧。”宫本绛臣低声提醒。
她点点头:“嗯。”
不再理会周围,她和宫本绛臣由附近的拱门准备进入,门边的彩鸢花灯突然熄灭,她身形一顿,有些尴尬,进不得退不得,四处嘲讽讥笑低低传来,似乎又聚在她耳边。唐浅心中叹息,你看看,这个欺负人的古代,连个小花灯都不屑为你照路。
负责的宫女见势头不对,赶紧赶来处理,许是紧张过了头,火折子吹了几次也没有反应,她额头渗出密密冷汗,慌得手止不住抖起来,这里的哪一位告她失职,她在宫里都会好一阵子不好过。突然,一只纤手接去火折子,她偷偷抬头,唐浅轻轻一吹,火折子亮了。
几步走出,唐浅顺手点亮花灯,才将火折子递回给她,温柔地笑:“我也算点了花灯过了元宵,谢谢你。”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每个人却听得明白。
这位夫人在帮她脱困。宫女感激地福礼,直到目送她彻底消失视线。
穆词殉进入的时候,彩鸢花灯中央的火烛衬托起流光溢彩的艳色,显得分外靓美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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