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出齐浩楠急促的声音:“伤势严重吗?不会有危险吧?歹徒抓住了吗?”
听到浩楠的声音,淘气像见到了救星似的,哽咽着说:“他还昏迷着呢,歹徒不知抓住没有。”说到这儿已泣不成声了。
柳茗没有听从淘气的嘱咐,她从办公室出来,驾车向医院飞驰而去。正应了祸不单行那句话,由于过度紧张,当车行至一个十字路口时,一位横穿马路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柳茗的车冲上了路边的道沿,车头撞到了树上。当值班交警和过往群众把紧紧裹在气囊里的柳茗解救出来时,她已处于半昏迷状态。
送到医院之后,一个令医护人员谈虎色变的恶魔——子宫大出血猝然出现。汹涌的血液像喷泉似的冲破了薄弱的子宫壁,冲破了蜿蜒曲折的血管丛和网状纤维的包裹,迅速淹没了子宫,窒息了胎儿,浸湿了手术台上的消毒棉纱和白色床单。这一时刻的柳茗已超越了在苦难中挣扎的痛苦,好像驾着汽车在暴风骤雨中行驶。她那苍白而柔和的脸有如圣母般宁静光洁,她在呼唤她的儿子——那个尚未来得及睁开眼睛便永远地离她而去的小生命,她弯弯的眼角和长长的睫毛下面凝着一颗泪珠。
两天后,恢复了记忆也意味着恢复了痛苦。柳茗一直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憔悴苍白,那双曾经闪烁着钻石般光芒的眼睛,深深地陷进眼窝深处,额头上一条细细的皱纹微微弯曲着,显然是新添上去的。她整个脸上闪现出的神情是忧郁,也是悲哀,眼睛里似乎还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讲,却一句也讲不出来。以前那个性格坦率、生气勃勃的柳茗消失了,现在的柳茗,是一个陷进深度忧郁,紧抿着嘴唇,额上那条细纹永远微锁的女人。
顾罡韬从死神的魔掌下终于逃脱了,他努力睁开眼睛,目光好像在极力搜寻着什么,当望见身边的淘气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茗茗还好吗?她不知道我出事吧?千万别告诉她,她就要生产了。”
淘气听到这话,心里一阵疼痛,只喃喃地说了句:“没事,她没事。”随后拎起一只暖水瓶走出去了。
当淘气提着水瓶返回病房时,他又追着问:“淘气,茗茗不知道我出事吧?我几天没回家,你们咋给她说的?”
淘气心里砰砰直跳,便顺口诌道:“我说你有急事,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出差了。”
淘气想绕开话题,便把他出事的当天,她是怎么给浩楠打电话,浩楠何时来探望,都有谁来看望过他,公安局啥时间抓住那几个凶手的事,都一一告诉了他。淘气极力掩饰的神情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顾罡韬敏锐的双眼,在他一再追问下,淘气不得不吐出真情。当听到柳茗受伤和孩子夭折,尤其听到这一切都是由那个姓谭的一手造成时,他全身如同浇了一盆冰水。
半个月以后,头上缠着绷带的顾罡韬在淘气的搀扶下出现在柳茗的病床前。她先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当她的手被他一双炽热的大手紧紧握住的时候,才感觉一切都是真的,一股暖流传遍全身。顾罡韬一直紧握着柳茗的手,好像怕一不小心她就会消失似的,他的眼睛深处充满了无尽的爱恋和失而复得的惊喜。
“茗茗,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生活还长着呢,你一定要坚强啊!”
柳茗深情地望了望顾罡韬,刚想张嘴,眼泪又涌了出来……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柳茗出院了。
别墅中,往日的欢歌笑语难以听到了,柳茗的表情总有种异常的拘谨,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身体在渐渐康复,但她的心依然病着。
经常,她在卧室里一躺就是半天,如果没人喊,她连动也懒得动一下,稍稍闭眼睛,脑子里就是乱梦纷飞,她经常看到自己少年时的影子,看到她无数次在梦中被妈妈的哭声惊醒,看到外婆慈祥的面孔,看到了她用“小话筒”给李伯伯背诵唐诗,看到谭志浩朝她发出恶魔般的狂笑:“等着瞧,这辈子你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一个月的时间,顾罡韬差不多天天守在柳茗的床边。她总是静静地依偎着他,安静得如同一个布娃娃,这安静却使顾罡韬不安。想想看,两人相识相爱,最终走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多少事情发生过了,多少纠葛和痛苦来过了,从死神的手里逃出来,从离别的边缘擦肩而过,生离死别的威胁,爱恨交集的矛盾,ròu_tǐ和心灵的磨难和愉悦。而今,这一切都已过去,他们依然相处在一起,手握着手,心对着心……然而眼前这个心爱的女人,却莫名其妙地让他产生了某种疏离感。
“我以后会用我整个心灵来爱你,呵护你,”顾罡韬把他的手贴在她的面颊上,“我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我连我自己都没有保护好,还说当你的保护神呢。”顾罡韬垂下头去,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眼底有一抹淡淡的羞惭和迷惑。
“这不能怪你,只能说是我给你惹的麻烦太多,让你始料不及。”
“我真是个废物!”他用拳头狠狠地在腿上击了一下,他的眼神忠诚而坦白,“该法办的都抓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让我们从头开始吧!”
“会有头吗?要不了多久,他还会出来的。”柳茗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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