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无论之前走了有多远的路,两手中间沉甸甸地收获着,
大颗大颗饱满的苹果,葡萄,荔枝,一罐金色的蜂蜜……只要遇到了喜欢的人,不需要思考地,松开双手,为了朝他用力地挥摆出自己。
那些收集了那么久的,饱满的苹果,葡萄,荔枝,碎在蜂蜜里。
一个由远及近的黑影,不到两秒,在我看清前,从前额传来的声音让我应声仰面倒在了沙场上。那颗肇事的皮球带着得手的喜悦,弹跳了两步后停在几米外观察我中招后的表情。
我抹了把鼻子,果真流血了,一个反呛后,喉咙里流过咸咸的腥味。身边的同龄人发出大惊小怪的呼叫,她们义愤填膺地把犯人揪了过来。即便他百般不情愿,频频转着圈子,想要摆脱女孩们抓在衣角上的一只只手。
就是他干的。他存心的!
你要对盛如曦道歉。哎呀!你看她都流血了!如此盛气凌人的言辞当然无法让他乖乖就范,于是我眼看他脸上恼羞成怒后的阴郁从三分熟变成了七分,很快他一块一块地搬运起心理防线的砖石,仿佛是数落我拖了后腿:谁存心的?要怪就怪她自己反应慢。我们明明看到,你就是对准了投的。鬼扯。我才没那么大本事。他又扫一眼我已然姹紫嫣红的人中部位,思前想后决定放弃承担责任,有本事你们就告诉老师去。算了。我高高抬起下巴,撑着沙地爬起来,只能用小片余光寻找着方向,算了,他本来就不是故意的,没所谓了。走吧,该回教室了。抬着宛如高贵的脑袋,其实更像个被掰折了的笤帚,从十七岁的男生身边走过。讨厌的日光真刺眼。鼻血好像不应该吞回肚子里,没营养的东西。能不能干脆借着这个机会赖掉下一堂课呢……你说那个时候?嗯,没错,那时我是喜欢过你啊。是吧?我猜也是。我敲上一个笑脸符号。
有一次我从别人那里要来你家电话,打了以后才发觉,居然是他们那几个混账给了我班主任家的电话号码。笑死啦。我又敲上一个笑脸符号。
是啊,我回头就把他们臭骂一顿。那你现在还打球么,我很早以前就听他们说你被选进省队去了?前年就退役了。
呀,多可惜,你投球很准的。
是啊,我投球从来都很准的。
表情符号代替了我,对那个已经用婴儿照片作为自己头像的人父,发出了很完全的愉快的笑。
我多少也会在某些突发奇想的深夜,抱着陈景润研究杂交水稻的钻研精神(假的),翕动着鼻子,孜孜不倦地追踪前任恋人们的消息。除了个别烟消云散,要么是投身间谍活动,要么是在百度公司工作--不然怎么会半点搜不到他的消息啊?!其余的,大多能够更新他们已婚或者离异的近况。
于是那一个个被言情小说拍打着窗户的夜晚,我探身出窗去,恍恍惚惚看到过去的影子,他们等在电灯下,影子像烧融的蜡烛在脚下会聚着,只为了供出一双青春少年发光的眼睛。
好像是,又能重新想起爱情这个字眼来了。不论我离它距离多远,我赌气不理它了,或者干脆豪爽地把它忘记,但始终,它有任意门,九霄云外也能瞬间堵到我的胸口。
严严实实地把我逼到一个绝境,又用它万能的光让我逢生。
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到底是什么样子啊。整个人像一条刚刚从水里打起的毛巾,一路被老妈骂着地板都被你弄湿了你绞干点不行吗,可依旧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的,稍微拗一拗就能在地面上湿答答地洒了一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下三分钟就要站起来,十平方米的小房间能够被我打转成可以容纳三万人的舞台,一首歌曲循环几万次地回荡。
说白了,爱,或者喜欢又到底算什么呢。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有些舍不得去回顾当初最甜蜜的日子了。倒不是因为回顾了以后就觉得现在的自己太凄惨什么什么的,当然这样的理由也是有的,但不占分量,最主要是,该怎么讲呢,那会儿真的太甜蜜了,让人觉得是珍宝一般,所以是舍不得的心态,就想把它好好地藏着吧,既然它也不会丢,不管今时今日是怎样,可至少在那段时候,我那么地喜欢他,他也那么地喜欢我--这样说起来,已经是一件格外美好的事了,它曾经让我不能控制地发光。
一口气坐到了地铁的终点站,跨出车门后面对完全陌生的地方,两条摆放着的休息长凳,我挑了最里侧的位置坐下来。
手机还攥在左手里。
现在想想,刚才在地铁上,我八成已经引起了周围乘客足够的注意了。本来么,差不多每隔两分钟就要从挎包里掏出来看一看,右手换到左手,左手换到右手再塞回挎包里去。好像我手里握的不是著名品牌的智能手机,而是神舟七号的发射控制器,需要我如此神经质地对待。没准再多来几次,它就能变成一只鸽子似的,从我的挎包里扑棱棱飞走,帮我最终完成这个简易的魔术。
可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那条短信的每个字,每个标点,发送时间,收件人姓名,无论我几次重看也没有变化。
它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肯定在了一个路口上。
大概三十分钟过去,我预感到什么似的抬头,旋即嘴上啧了一声,站起来对马赛说:好慢啊。
列车一路停停走走的。
是吗?难道又碰上地铁信号故障了?大概是。他挑挑眉,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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