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大概也瞒不了多久了,最近想找个机会告诉他们。……那到时候要我来陪你么?
算了,万一他们把火引到你身上怎么办。最后一尸三命。她指指自己的肚子,又指指我,没关系啦,好歹是他们自己的亲女儿,再恨也舍不得把我怎么样。她说完后才品味到自己这话里浓重的酸楚,我看见章聿揉了揉鼻子:那天我偷听到我爸跟我妈聊天来着。
哦?
他们以为我在沙发上睡着了。就一点一点谈到了我。是么。
嗯,我妈说我最近好像胖了,脸圆了好多。嗨……
我爸就说这样不是挺好的。他一直觉得我胖点才好,不要老是一味追求瘦瘦瘦,身体一点都不健康。大概就像每个普通的家庭一样,一家三口,面对着电视,在连续剧中插播的广告时段开始聊起天来。做父亲的觉得女儿能胖是好事,做母亲的说我又没说那是坏事,我只是注意到了而已嘛。
这样就睡着了,很容易感冒的。做父亲的把自己的大衣又披在了女儿身上。
是啊。做母亲的蹑手蹑脚,替章聿捡掉脸上的头发,你说她,真的有独自生活的能力吗?之前还给了我一件衣服说纽扣掉了四个,她到现在连纽扣都不会钉诶,将来要是生了小孩,估计裤子和衣服都要穿反掉的。还不是你啊,一直也不教教她。这哪能怪我呢,滑稽诶,你也不想想你,上次她一个电话来,说地铁没有末班车了,你偏要自己打车去接。半夜两点多,我能放心吗?
好啦好啦,知道你宝贝她。怎么办哦,你女儿将来要是嫁人的话,你可别把我的女婿打出去。你真会瞎讲。把我想得也太差了。那你能保证啊?
但他要对章聿不好,我肯定还是要打的呀!章聿把父母的对话演成惟妙惟肖的双簧,可至少我俩都没有微笑起来,连空气都沉默了几秒。
你说……是不是该去打掉的好。她终于这样问我了。
我真的不能替你决定什么,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你生下他不会是个好的决定。最近我也慢慢地想过了。其实,我也是有些累了吧。金霸王那个广告你还记得不,我觉得我大概是有比别人多七倍的电力的,但是最近我身体也累了,连带着心情也累了诶,是真的累,颓废了--她在我面前摆出一个敲着鼓的小兔子的动作来,过去是嗒嗒嗒嗒章聿一边配着音。后来嗒嗒嗒。她慢慢地切分着动作,现在是嗒,嗒,嗒了吧……最后她把两手停滞在空中,还捏着那根虚拟的鼓棒。
亏你……我很感慨。
压根都不用仔细想,如果照我现在的路走下去,未来也许会更糟糕。我一直是喜欢逞强的,认定了赌一口气的结果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赢面。以往大概就是这样,有许多人会被我这种狐假虎威的气势吓住吧。可眼下我也知道,他们一样有不会放弃的底线,不会事事都能靠我的威胁而生效的。我吸了一口气:或许是这样吧……就是这样的啊。那天听到我爸我妈的聊天,我就很想--当时就很想死掉算了。我连想哭都没有力气了。我没有那么充沛的精力了,也不是十年前的我了。再和十年前的自己保持一样,或许不是件好事吧,或许真的应该制止自己了吧。我摸摸她的头,然后旋住她背后那个同样虚拟的开关,装模作样地转了几圈:金霸王给你新的能量!大家都是会碰到关卡、遇见极限的,身体里的电池总有用完的时候,世界上不存在永动机。更何况这世界上的爱从来不是靠努力讨能讨来的,苦苦相求只会让自己在未来回忆时恼恨地气结吧,所谓期望越高只伴随着代价的越大。
我也一样啊。
把章聿安顿在床上,我窝进沙发,打开电脑。消息很快出来了,结果却比我预计的还要坏。果然作为负责人,汪岚必须要承担一定的后果,不过相比马赛的解聘处分,公司给予汪岚的裁夺,温和得堪比罚你想上厕所时里面却总有人哦亲,暂停了她当月的工作,以及取消了本季度的绩效分红。看来过去多年的血汗好歹没有白流,五百强企业还是舍不得放弃培育良久的优秀员工,只要不是和老板他爸爸谈恋爱,造成个把人身伤害,公司还是愿意尽全力负担下一点是一点。与此同时,相比马赛这样的普通员工,必然属于公司想弃便弃的棋子。有狗熊追了上来,为了保住公主,请骑兵先捧着这罐蜂蜜躺下,没什么,很快的,痛一痛就结束了。别说原因还没有查明这种话,谁让马赛毋庸置疑地也在事故现场,他涉及了,他和后果有关联,很多人看见他的确挡在了王博潭和汪岚中间,根本无须神探狄仁杰或少年包青天,他就是有逃不掉的责任要负。
我心里憋得很,期期艾艾地翻找着手机,给马赛回电前,想到刚才自己在短信里的糟糕态度就替他不值。我真够残忍的,明知经过和结果都不是他的意志所能操控的,他心里艰难的无奈让他甚至很难给自己打气地笑一笑。一旦脱下日常生活给自己的洒脱和自由,哀愁的样子像一套正式过头的西装三件套般和马赛制造着重大的违和感,让他在忍耐里加速成熟。
每想深一点,我从他身上建立出的悲悯就更深一点,以至于电话还没拨出,嘴里已经有了哭腔。好在马赛的电话也处于忙音状态,给了我一些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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