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盛平顾不上心有余悸,跑过去将福顺的尸身抱起。只见福顺胸前一个血洞,那箭自黑暗中来,其力道与精准度连射下信鸽的安广都无法企及。
“少主,”安广此时捡起了那支箭,箭身修长,白羽之上还悬了一条红丝带,这也是为何那箭会在黑暗中发出红光,“卑职记得,二公子身边的暗……”
“行了!”安盛平抬手,打住了安广要说出口的话,他看看周围,低声道,“今日之事,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尤其是宋慈……至于福顺的尸体,你立即处理掉,就说他请了辞,离开了长乐乡。”
安广微微蹙眉,但仍是顺从地低下头,“是。”
关于福顺已死之事,就这样被安盛平压了下来。尽管宋慈也有所怀疑,认为福顺极有可能就是那一再给他们使绊子的“奸细”,可当他问及时,安盛平执意让他不用再过问了。
宋慈从安盛平的反应看出了端倪,猜测福顺已遇了害,不过并未料及他是被人灭口的,且无论宋慈如何旁敲侧击,安盛平都咬紧牙关不肯松口,此事也只能就此作罢。
不过,解决了这潜伏在身边的细作,他们的心里多少也轻松了些。正好可以将注意力都放回女鬼挖心的案子上。
现如今可能被那女鬼盯上的人,就只剩下了那个叫柴峻的画师,他们只要守株待兔,就有机会将那女鬼绳之以法。可谁料到,女鬼那边还没动静,柴峻却和翟金玉一样,出事了。
那画师平日里就四处留情,总是以为人画像或是笔会为名,结交了不少富家千金。往常从没出过事,可谁知这一次,一位林家小姐竟已有了他的孩子!
那林小姐的家人自是不肯善罢甘休,派了十几个人来柴家评理,把他家能砸的砸,能毁的毁,柴峻自己也被打得面目全非,断了好几根骨头。若不是因为安盛平早就派了人在他家附近盯着,适时出手救了一把,他恐怕早就没了性命。
为了不打乱原计划,只好由徐延朔亲自出马,去林家把此事压下来,并找人暗中叮嘱左邻右舍,切不可将柴峻被打一事说出去,如果走漏半点风声,就唯他们是问。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虽没人知道那柴峻究竟伤势如何,可他与林家的事,还是成了街头巷尾的饭后谈资,短短几日的工夫,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就在安盛平他们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柴家却收到了那女鬼送来的婚书。
那一日,柴峻已在床上躺了五日,他虽接了骨,但短期之内,根本不能下地。而且他那原本比女子还要细嫩娇俏的脸也肿得似猪头一般。
拿着好不容易收到的婚书,看着躺在床上比妖怪还丑的柴峻,安盛平觉得自己的头简直比他的还要大。
他们几经商议,最后想出的法子,竟是让宋慈去假扮柴峻,引那女鬼上钩。而那早就联系好的黄三川也会以家丁的身份去做内应,以便保护宋慈。
只要那女鬼一出现,事情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三日后。
宋慈和黄三川早就搬进了柴府,替换了柴峻和那柴家原本的家丁邱刚。
至于那书童青时倒是没找人替换,一来,柴峻平日的琐事都是那书童料理,左右街坊都认得他。二来,柴峻被打,又被女鬼下了婚书,定是窝在家中不敢出门的,要是那青时再不出来见见人,就该惹人怀疑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安盛平和徐延朔不敢明目张胆地留在柴家,只能加派了人手,乔装打扮成小商贩或是路人,不停地在柴家巡查待命。
不过因为那女鬼总是半夜才来,所以即便现在已经到了傍晚,宋慈也丝毫不见紧张。他百无聊赖,随手翻着柴峻书房里的书架,想找本书来打发打发时间。
因那柴峻是画师出身,所以家中虽藏书不多,名家画作却是不少。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他自己掏钱买来的,又有多少是那些闺秀夫人们赠与的,就不得而知了。
宋慈找不到心仪的书,随手掏出个画轴来。
别的画只简单卷了堆积在架子上,唯独这幅放在一个锦盒里,又工工整整地用绢布做了个套子套好,想来定是十分珍贵。
宋慈将那画轴铺在案上,慢慢推开,看得出那画已经有些年头了,绢本设色,画布已微微泛了黄,但笔墨看起来又很新,似乎近日才修复过。至于那画上的内容,乃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美人图。
画中女子穿着件藕粉色的罗裙,斜倚在一处水边的栏杆前,一头黑瀑般的秀发,只简单地挽了个发髻,头上什么装饰也没有,只在耳畔别上了一朵鲜花。她侧着苗条的身子,手上拿着把绢粉的扇子,手臂轻轻垂下,点在平静的水面上,恰巧有条红色的锦鲤从水中冒出,张着嘴,去啄那扇子的边。女子眉眼低垂,虽看不清眼神,却仿似带着万般风情,一点朱唇轻启,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反而更加魅人心魄。
这是一幅相当有意境的画作,女子的妩媚中带着些娇俏,那条红色的锦鲤更是生动得好像活的一般。
可不知为何,宋慈觉得,那画中之人似有些熟悉……
仿佛,曾在哪里见过?
但即便他绞尽了脑汁,也想不起此人究竟是谁。
不过,美人总会有些相似,况且这画中的女子低着头,看不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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