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秦九原本已经踏出去的步伐,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不认识这年轻人,也没兴趣和他交谈。但那位公子说得没错,就算他不认得,总有人认得。
秦九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尽管他是个大夫,但他救治过的人当中坏人多,好人却没几个。那些坏人作恶多端,自然也会报应到他身上。当年他只认钱财,不认人,所以才会自食恶果,害了妻女,误了一生……
“有事进屋说。”
老者不再阻挠,低低说了一句,便迈步进了院子。
他退隐江湖多年,乃一介平民,若有人找他,无非也就是为了他那一双手罢了。
他秦九如今什么都不剩了,心里唯一记挂的,也就是酒儿这个孩子,所以只要来人不伤害到酒儿,他也没什么可顾虑的。
那公子倒也识趣,没再多说什么,跟着他迈进了院中,一起朝着屋内走去。
随着他们进了屋,一股扑鼻的饭香飘来,那是正当季的稻谷所特有的香气,透着香甜的味道。桌上摆着两副碗筷,两份小菜和一个盛着白饭的木桶。
那秦九做饭的手艺虽一般,但是刀工很是了得,本是道最简单不过的红烧鱼,他却用白萝卜雕出了精美的花朵摆放在盘中。那花瓣薄得几近透明,竟比那真花还要真,让人看了啧啧称奇。
那酒儿的眼中只有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进了屋之后,也不等人招呼,自己挽起袖子,露出白皙如藕的小臂,洗净了手后便坐到饭桌旁,自顾自地吃起来。
秦九皱着眉,看了看女儿,见那位公子并无促狭之意,也就没说什么。
酒儿的心智不全,自然不会去在意他们的对话,因此两人也没了顾忌,当着酒儿的面聊了起来。
“说吧,你找我有何事?”秦九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严肃冷峻,就像与人有仇一般。
那公子双手抱拳,微微一揖,也不急着答复秦九的问题,反而自我介绍道:“在下宋慈,今日冒昧前来打搅,其实是有个疑问想要请教先生。”
秦九微微一笑,表情略带嘲讽,“既然宋公子知道我的身份,这些客套话便省了吧。有什么你尽管问,秦九若是能答,自会告知,若是不能……也望宋公子不要强人所难。”
“好,秦先生痛快!”宋慈极欣赏爽快之人,他今日之所以会来当面与秦九对峙,便是不想绕那么多弯子,浪费彼此的时间,“近日里,这长乐乡发生了几起命案,不知秦先生可知晓?”
秦九不动声色,双手背于身后,“你说的,可是那女鬼挖心的案子?”
“正是。”
“你走吧,”秦九拂袖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至于你想问的……很抱歉,秦某回答不了。”
宋慈看着他,笑容终于敛成了平静,“我只问您一个问题,您不听听,怎知答不上?”
秦九叹了口气,“好,你问吧。”
“秋去冬来,春暖花开,树枝折断,仍能长出新芽,花草枯萎,来年也能泛出新绿……可要是换了人,心死了,换一颗是不是也能同那万物一般,再次焕发生机,重新活过来?”
这一次,秦九是真的无法回答了。
因为他知道,他根本无需回答,这年轻人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秦九的双手悄悄握成了拳,他虽是个大夫,擅长用刀用药,但他不会武功,也完全不了解这年轻人的底细,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贸然出手。
宋慈见他那眼神不自觉地飘向酒儿,便知这少女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
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宋慈也不想出此下策,但时间紧迫,由不得他不做了。
“秦九,你今年五十有三,二十年前你曾有过一女,但你医治了一个叫萧万力的江湖中人,此人外号银狐,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cǎi_huā贼。后来,那萧万力恩将仇报,将你的妻女杀害了,你女儿被害的时候才不过十三岁……”
“够了!”
秦九握着的拳头渐渐松开,脸上已爬满了热泪,“酒儿的确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宋慈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三年前,临县闹瘟疫和饥荒,乡民无以为生,只能卖儿卖女,酒儿便是那时被卖给了长乐乡的师爷吴晋。”
宋慈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之中还有这层关系。只是……他想起那柳仙仙对吴晋的描述,再看看那正埋头吃饭的酒儿,心中透出丝丝不忍。
“那吴晋表面上是个正派人,但私底下干的却是欺男霸女的下贱事,酒儿的爹娘以为女儿进了师爷府算是过上了好日子,可他们根本不知道,酒儿一进吴家后院就被那qín_shòu盯上了……那一年,酒儿才十三岁,我家珂儿走的那年也是十三……”
他的话还没说完,但宋慈已经明白了。
也许酒儿是三年前受了刺激,被那吴晋害了,才变成了今日这副模样。
“那吴晋该死,他和萧万力一样,都不配活在这世上!”
“所以,你才和他们商量好,要用这些人的心去换他的?”
秦九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知道这么多,他沉默不语,但这无疑成了默认。
默认了,这一切是个局。
“我知道你无心害人。”
关于这一点,宋慈很是笃定,因为据他所知,这秦九不仅可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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