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荀嬷嬷走之前,回头嘱咐,“今天午后,七皇子要出门么。”
七皇子收起碗筷,桌上还剩下半盘干净的肉糜,他抬头道;“是,我要去文华殿。”
他没资格进学堂念书,唯有站在窗外听,为了避免频繁上药,他每七日会。
“别忘了上药。”
“嗯。”
荀嬷嬷去浣衣房,七皇子走到桌边,他熟门熟路的拿起藏在棉布堆里的药瓶,将头扬起,干脆地滴进左眼里。
这是他的母妃用眼睛和性命换来的机会,虽然疼,但是影响最小,只要控制次数和间隔,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伤害。
毒药水入眼,刺痛的他想喊出声,明明这八年他已很习惯。
片刻后,他的左眼变为黑色,浓墨般无折射光泽,细看会被发现,但是谁会细看一个弃子呢。
冷宫走到文华殿,他如常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老师背书,手在墙壁上跟着划画写字。
老师瞧他可怜,故意将声音说高。
大皇子符弘致比符栾年纪大,见此情景,他不舒服地哼唧,“陈先生,你是故意的吧,想让外面的叫花子听。”
陈大学士捋须,不满意粗鄙之言,“大皇子,慎言!”
“怎么,我说错了么。”符弘致白了外面的男孩一记,他早就看此人不顺眼,长得比他高,比他好看,还不对他们有好脸色。
他母亲出身低微,皇子里面他无人可欺,只好欺负欺负符栾这种没根野草。
符璟桓五岁,也坐在其中,他作为太子颇有几分气度,细声细气地道:“算了,宏致,我们别与他计较,他没了母妃,怪可怜的。”
“是,殿下。”
符璟桓小短腿迈到七皇子面前,昂首挺胸,仰头道:“你想学,孤是太子,你现在跪下,我,我同意让你进来旁听。”
符栾没搭理他,转身离开。
这样的场景这些年比比皆是,到底都是孩子,老师喊了声上课,大家不甘不愿地坐回座位。
三皇子出声安慰,“罢了,太子殿下,我们不跟个破落户生气。”
“嗯!”
...
彼时,作为七皇子的符栾,性子是内敛少话的,他不专于倾诉,也无人可倾诉。
他读过母妃留给他的信,三岁明白什么叫死,四岁才明白母妃是为了他而死,最该恨的人,是他暂时无法企及的帝王,同时也是他的生父。
对于孩童来讲,这些事显得略微复杂。
七皇子躺在冷宫的木板床上,业已入冬,他揪紧的两条被子薄薄的像两沓纸。
他想着想着,翻转了个身,慢慢睡了过去。
东方泛起鱼肚白,荀嬷嬷扶门从门口走近,她上了年纪,腰里旧伤经常犯,做不惯重活,没想到现在蹲久了也受不住。
荀嬷嬷替男孩掖完被角摸摸他的额头,他们二人在冷宫生活了五年,她年纪大了,那么他以后该怎么办呢,不晓得,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荀嬷嬷把两块甜烙饼纸包放在桌上,接着坐在椅凳稍微靠一会儿休息。
她睡得不熟,当有人撬院门,她马上听到了声响,下一息,她立刻警觉地跑去摇醒男孩,“七皇子,快醒醒!”
七皇子发懵地用手揉眼睛,“嗯?”
荀嬷嬷推着刚睡醒犯迷糊的孩子塞进衣柜,焦急道:“七皇子,你躲在这里,千万别出来。”
“好的。”
荀嬷嬷关上柜门,仓促间从她睡的枕头底下掏出一把小刀藏在手心。
她也希望她是虚惊一场,直到蒙面杀手冲开门,她预料到,今天不会有好结果。
杀手于房内四顾,荀嬷嬷退到墙边,颤抖发声,明知故问,“你是何人,敢来这里造次!”
“我是谁不重要,七皇子人呢。”
“他,他昨晚跑出去玩儿还没回来,你要找去御园里找,老奴手里可没人。”
杀手不是傻子,他目光往屋内一转,转到柜子,明显能感觉到对面的嬷嬷气息紧张起来。
他冷笑,大步往前就快要打开柜门。
荀嬷嬷脸色煞白,喊了声,飞身扑上去,猛地抬起小刀扎住杀手的腰,“七儿,出来!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七皇子闻声由柜门内跃出,杀手眼前一亮,他腰上被短刀刺的伤痛暂且不提,没想到的是,嬷嬷的手劲非常大,他怎么甩都甩不开。
杀手手起刀落,利落地往荀嬷嬷背上多插一刀,他的刀不是那种短的,瞬间血水就弥漫她整块背。
七皇子第一次见这样多的血,走到门口呆滞在原地,荀嬷嬷呸掉口中鲜血,扯起嗓子厉声喊道:“快走!快啊!”
被她死死牵扯住的杀手并不是专职,而是当今天子,曾经三皇子府里的普通侍卫,奉曾经的三皇妃,也就是皇后的命令来杀这个孩子。
杀手走不掉,只好继续下狠手在荀嬷嬷背上插一刀。
荀嬷嬷看七皇子还不走,急疯了,她几乎是声嘶力竭,“七儿,走!”
如此这般,孩童终于发狠咬了后槽牙,转身窜出了门。
杀手生怕跟丢,不敢久留,但是气不过这个拼死力气拽住他的嬷嬷,发泄似的捅了她最后一把正面,划拉开肠子。
他走之前踢了地上苟延残喘的嬷嬷,冷冷扔下一句,“你为了他,值当么。”
荀嬷嬷躺在地上,身子在无意识打抖,她的嘴巴里不断往外汩汩冒血,没那么快失去意识,耳边晃荡那句,值当么。
她也不知道值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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