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连青羽农也是稀里糊涂的,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她救过他,不知道她驮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大风雪,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的一颗心爱着他……
他通通不知道,而她,也再没有机会问出口。
嫁过来时她满心憧憬,原本想告诉他的,可一腔柔情还来不及出口,已被他冷入骨髓的一番话打下深渊。
她其实多想对他说,她喜欢他很久了,从懵懂的少女时期就开始喜欢了。
她千里迢迢嫁到北伏天,有好多话想和他说,她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她会努力学着做个贤妻良母,她还想和他开玩笑,谁说地上跑的和天上飞的就不能在一起……
可一切都像个荒唐的噩梦。
他那样待她,视她如蛇蝎毒妇,比待陌生人还不如,她所有幻想顷刻间破灭,所有话也都不能说出口。
她的心不是铁做的,不是任他刺上千百刀也不会痛,她也有自己的傲气,即使她再喜欢他,也容不得他肆意践踏她的尊严。
于是外人见到的他们,便是针锋相对,相看两厌的一对怨侣。
他嘲讽她无一丝女子温柔,她冷冷回敬:“只是你没看见而已。”
他说她舞剑招招毒辣,对敌时一定像个女阎罗,她面无表情:“彼此彼此。”
日子就在这样的唇枪舌战中度过,谁也不甘示弱。
可这一次,她却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当手中的长枪携风刺出时,青羽农不及闪避,她瞳孔皱缩,手一偏赶紧收势,她知道他那有处旧伤,是当年仙魔大战留下来的,可还是为时已晚,一道人影凌空飞出,堪堪挡在了青羽农面前
竟是满脸急色的涟漪!
长枪刺入肩头三分,鲜血四溅,青羽农脸色大变,一掌击开震住的她。
还未回过神来,她已如断线风筝,直直坠地。
先落地者输,他胜了。
可却胜得咬牙切齿:“萧家多悍妇,此话果真不假。”
她眼睁睁看着他抱着昏迷过去的涟漪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手撑地间,她喉头翻滚,终是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不知伤了经脉……还是伤了心。
她独自在院里养伤,听闻青羽农天天守在涟漪床边,不眠不休地照顾她。
她心头酸涩,却对身边人强颜欢笑:“不过才三分力,哪伤得那么重?”
无心的一句话传了出去,青羽农隔天就来找她了,眸中恨意汹涌:“竟不料你狠毒至此!”
她反应过来后,冷笑不止:“我连说句实话的地位也没了吗?”
青羽农一下目眦欲裂,像是下一瞬就要扑上来掐死她:“你往那长枪上抹了何种奇毒?圣医昨日才查出,难怪涟漪总醒不来,你原是想毒死我的罢,可怜涟漪无辜受累,你这毒妇快交出解药!”
她瞬间如坠冰窟,懵在了原地。
此后不管她如何否认,如何辩解,青羽农乃至整个北伏天的人都不信她没有下毒。
她恶名昭著,死也不肯交出解药,青羽农差点让她为涟漪殉葬,所幸最后妙手圣医研制出解药,才治好了涟漪。
而她的恶毒名声却是甩不掉了,在北伏天被传成了连自己夫君都想加害的毒妇。
没有人相信她,她最后也不争了,只看着躲在青羽农身后瑟瑟发抖的涟漪笑,笑得残忍至极:“你最好祈求帝君日日夜夜带着你,否则难保我寻得一丝机会下毒,也不枉费我白担了个虚名。”
说完她转过身,神似癫狂,大笑着扬长而去。
七)
故事听到这,孔七沉默不语,小山却已气得挥舞着铜锤大叫:“我要是那三公主,一定把他们两个捶飞到天边去!”
朽婆笑了笑,浑浊的眼眸望向长空:“谁说不是呢,可那时的三公主那么傻,孤零零地一个人远嫁到北伏天,没有人待她好,她有苦也无处说,直到那一次……”
那是三公主最不愿想起的惨痛回忆,她接到消息,雪域遭宿敌寻仇,外族入侵,战火纷飞,向北伏天发来求援。
她惊惶失措地去找青羽农,放下所有身段,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求青羽农带着人马与她一同去增援雪域,救救她的父兄族人。
事关紧急,青羽农虽不喜她,也不敢怠慢,当即便要动身。
却在这时,涟漪那边传来喜讯,她怀上了青羽农的孩子。
她那时虽还有三公主压着,得不到名分,但实际地位已俨然是北伏天之母。
帝君有后这般的大事简直是普天同庆,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三公主却是心急如焚,她不断催促青羽农动身,甚至不惜低下头去求涟漪。
就是这一次相求,求出了意外。
三公主本是好言好语劝说,却到底被涟漪不愠不火的态度惹恼了,争执拉扯间,不知怎么,竟把涟漪的孩子撞没了,青羽农赶来时,只看见地上一摊血,触目惊心。
涟漪哭得昏死过去,三公主脸色煞白,不停摆手:“我没有推她,我没有推她,是她……”
话还未完,却被震怒之下的青羽农一记耳光打去,红了半边脸。
“你萧家的命是命,我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嘶声怒吼中,青羽农抱紧涟漪,再不看三公主一眼。
战事越来越急,三公主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夜跪在门前磕头认错,磕得额头鲜血渗出,斑驳了门前玉转。
她哭着求他,不再连名带姓地叫他,而是第一次叫他“夫君”,叫得撕心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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