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若心中响起了警钟。当初跟江浩洋分手之前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征兆呢?贴近时相厌,远离时想念,理性上觉得该分了,感情上各种不舍。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烦了倦了觉得没劲了,就该结束了。安若自认是看得开的人,又从未对这种关系寄予期待,每天依然好好地过。他敷衍她时,她就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但若他哪天对她温存体贴,她也乐意回报柔软顺从。
大概因为嗅到了故事的尾声,安若觉得,两人似乎都在珍惜这进入倒计时的时光。程少臣最近都很少开玩笑去触怒她了,倒是在床上耐心十足,循循善诱,软语温存,极尽诱哄之能事。安若也尽量少闹别扭让他不痛快,有时候甚至觉得,或许程少臣出于男士的礼貌与责任感不会先开口,而是等着她自己主动离开,她应该更加知趣一点点才是,可她却在每一次的缱绻之后失了开口的勇气,只好再由着这种状态继续僵持下去。
此刻,沈安若伏在程少臣赤裸的胸口,松松地环抱着他的腰,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觉到他轻抚着自己同样赤裸的后背与腰肢。四下里太安静,灯都没有开,只有心跳与轻微的呼吸声。她在睡意来袭之前脑海里浮着一个念头:就算很久的将来她已经彻底忘记这个人,不再记得他的名字以及面容,她至少也会记得这一刻的静谧与温存。
但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顺从她的判断。那天沈安若下班后到程少臣那里只是为了找一把大概遗忘在那儿的钥匙,她白天曾打电话请他帮忙找找并且最好能顺路送给他,他却兴致不佳,冷冷淡淡地说:“不清楚,我没空,你自己过来找。”
沈安若对他近来的喜怒无常和敷衍已经习惯,也没觉得生气,天刚刚黑就到了他那里,屋里黑灯瞎火的,不知他又去哪儿应酬或者鬼混了。
开了灯看到那把钥匙已经被找出来,放在了玄关柜子上。她收好钥匙本想立即走,突然心生疑问,换了鞋向室内走去,不出所料地看到床上有团朦胧的影子,程少臣外套没脱,领带没解,就那样缩在被子里睡觉。她下意识地摸一下他的额头,热得发烫。
安若顺理成章地留下来照顾他。在试图喊醒他去医院时曾遭到他恶形恶状的抵抗,“别碰我。”“我没病,你才病了呢。”“我不饿。别管我。”“不去医院,你走开。”就像三岁孩子一样。在他烧得迷糊时,她被他抓住手,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对不起。”安若顿了顿,反应过来他在说梦话,又听他含含糊糊地说:“你不要走。”她心中生出数十种联想,好的坏的,无关紧要的,然后听他又在梦里念:“姥姥。”白日里精明深沉的男人,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柔弱,安若的心也跟着软成了一团泥。
后来她在桌上找到了社区医院的值班电话,医生觉得并无大碍,替他扎上针挂上水,叮嘱一番便离开了。大半个夜晚,安若就那么一心一意地盯着药液,顺便用湿毛巾给他擦拭降温,顺便找了袋装牛奶用热水烫过给他暖插着针管的手,顺便给他不停地盖被他踢掉的被子。
三袋水到了下半夜才滴完,程少臣烧也退了。安若煮了一锅白粥,挂在保温挡,和衣在他身边躺下。再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她下床去找,见他坐在餐桌旁,一口一口地喝掉她已经熬好的白米粥。
安若晚上也没吃饭,自己也盛上一碗,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好点了啊。”安若问。
“嗯,你什么时候来的?”
“傍晚,下班以后。你病了怎么不去医院或者找人陪?”
“以为扛一扛就过去了。”程少臣的声音沙哑软糯,除了生病的原因,也因为夜色过深,连声线都不清醒。
时间指向了凌晨三点。安若忆起似曾相识的情景。那夜她借醉耍赖被他带回这间房,也是在这个时刻重归清醒,那时他也是用了这种声音,劝她第二天再走。才一年多而已,都已经成了泛黄照片一样的回忆了。
她的思绪正在回忆里飘着,却听得对面的程少臣柔声说:“沈安若,我有个提议,我们结婚吧。”他的眼睛里,清清软软的一汪水。
“程少臣,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安若一惊之下就去摸他的额头。
“我很认真,不是开玩笑。”程少臣慢慢地敛起笑容,“不是头脑发热,烧早退了。”
安若笑得勉强,“那你是在以身相许,报答这一碗白米粥之恩啊?这回报太重,不必不必了。”
程少臣的语气转成了他惯常的淡淡悠悠:“沈安若,像你这样的女子,跟我不清不白地在一起,到底是想求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总该有那么一丁点的企图吧?”
“当然有所图了。我图谋你长得帅,身材好,技术也不错,养眼又修身。”
程少臣抬眼望了望餐桌上方的吊灯,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样子,“我每回跟你认真说事,你都当成笑话对待啊。”
“这么晚了,很容易头脑不清,思维混乱,我们改日再说。”
“你才头脑不清思维混乱呢。我清醒得很。”
“是啊,就是说我自己。所以,改日?”
安若推着他重新回床上躺下。他赌气背朝着她,等睡熟后却又自动地翻回到她身边,跟她紧紧地挨着。
安若没有特别在意程少臣的这次求婚。人在身心脆弱的时候是很容易做出一些冲动事情的,总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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