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笑他是高手在人间,不为人知的扫地僧,叶亭远没当一回事,暗地里却开始炒股。他炒股很大胆,大概是因为一个人,无根无家也不怕输,竟让他淘到了第一桶金。凭着这笔钱,他投资互联网,开始创业。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赶上了好时机,公司竟慢慢做大了。
如今,他在互联网也算是有一席之地,是业内小有名气的精英,不过他从不上镜接受采访。讲什么?没什么可讲的,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在找一个人。不知道是男是女,只知道她叫聂梓煊。他在找她,他要去见她。
聂梓煊找了他四年,他也找了她四年。可就像被命运捉弄一样,他们谁也没有找到谁。但老天爷到底给了一线生机,四年过去,他们还是找到了彼此。
“你找聂梓煊做什么?”
“不知道,”叶亭远摇头,神情很茫然,却又坚定地说,“我就是要找她。”
他什么都忘了,唯独记得这个名字。他要找她,找到她要做什么,有没有意义,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找到聂梓煊。
聂梓煊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她的眼睛已肿得生疼,可她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看着他,喃喃道:“哥,你姓叶,叫叶亭远,是个孤儿,被一个姓叶的拾荒老人收养……”
她把自己知道的关于他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最后说:“还有,你是我哥,我是你妹妹,你以前都叫我煊煊。”
“哦。”叶亭远点点头,他的神情没有一丝触动,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他只是个旁观者。
这眼神让聂梓煊很受伤,她知道这不能怪他,但还是觉得难过。她和哥哥有十年相伴的时光,他坐牢她等了一年多,之后又找了他四年,他却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都怪邓松樵,他怎么不去死!在监狱找人打他,出狱后还不肯放过他,要致哥哥于死地,最该死的人其实是他!聂梓煊愤怒地想,不断地诅咒邓松樵,她眼睛酸涩地看着面前英俊的男子,又不甘心地问:“哥,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一点一滴都想不起来了吗?”
“想不起来了,”叶亭远摇摇头,又像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羞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记得一件事。”
“什么?”
“聂梓煊不让我交女朋友。”
话音刚落,聂梓煊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想自己没得救了,无论未来他们发生什么事,就算叶亭远变成一个糟糕透顶的人,自己都离不开他,也会死缠着他。因为只有他,会找一个名字找了四年,会为着一句话守四年。
她泪眼模糊地问:“那你有没有做到?”
“嗯。”叶亭远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还和过去一样,有些害羞。
“为什么?”
“因为聂梓煊不让。”叶亭远理所当然地道,那表情太过自然,仿佛在说,聂梓煊说不行就是不行,就算她说让他去死他都没意见。明明她在他的生命里已经变成一个毫无意义的名字,就算这已经变成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还是守着。
“哥哥,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我不早恋,你也不准找女朋友。”
“好。”
“连暧昧都不行,知道吗?”
“嗯。”
……
这是他们曾经的约定,他其他的都忘了,却还记得这句话。
聂梓煊两眼通红,一脸柔情地把缘由告诉他。叶亭远点点头,脸微微发热,有些欲言又止。
“那、那你呢?有没有……”
他很害羞,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过她明白他的意思,心“怦怦”跳快起来。她温柔地看着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有些害羞又有些开心地说:“没有,我没有早恋。”
这四年,她到处找他,又怎么可能看别人一眼,怎么会有心思谈恋爱。
叶亭远很羞赧地笑了一下,又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平安符,问:“你认得这个吗?”
当初他被救,醒来时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身份证,没有钱,没有手机,就像一个空白的人。全身上下唯一能找到的就是这个平安符,里面也没什么,就一张符、一把钥匙,还有四十二块。
聂梓煊点点头,说:“认得,这是你求的,还给我也求了一个。”
她拿出自己一直戴在身上的平安符,和他的放在一起,两个平安符一模一样,像一对信物,又像久别重逢的故人。
聂梓煊拿出他的平安符,又说:“这里面有四十二块,是我们逃出来的第一年,我给你的压岁钱。”
叶亭远瞪大眼睛,然后眼睛亮了。这下他彻底相信她就是聂梓煊了,是自己一直在找的聂梓煊。
只是有些可惜,从遇见他起,她的泪水就像止不住似的,神情悲伤,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情义。他却只记得一个名字,还有一句空空的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约定。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克制而有礼。他看着她的眼睛,诚心地说:“对不起,煊煊。”
他忘了,不记得了。
聂梓煊摇头,流着泪微笑,说:“够了。”
够了,真的已经够了,能够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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