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蓉毕竟在别家借住,不好直白表露心思,按捺住满心不安,强颜欢笑叫人换了碟子继续吃饭。
稍晚,她在府邸遛弯消食,顺道去玉芽屋里看襁褓中的小侄子,说了会体己话,临走前问:“这一日日我都过糊涂了,今儿月几?”
“月十三,夫人问这做什么?”玉芽打趣道,“月几不重要,养好胎,为覃将军添个大胖小子才是正事。”
“你这嘴呀。”温婉蓉失笑,见她心情不错,不想说扫兴的话,借由身子累回去了。
她没记错,覃炀跟她提过月初六去黑水河,转眼七天过去,既没听见大姑姑提起战况,也没见许翊瑾派人回来知会一声,静得有点不寻常。
因为玉芽身子一直没调好,她不敢太直白,旁敲侧击问几句,谁知这傻丫头被大姑姑哄得团团转,一点犹疑都没有,好像许翊瑾去打仗,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温婉蓉无功而返,按平日时辰躺在床上,今天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摸摸肚子,从枕头下摸出一件覃炀的贴身衣物抱在怀里,心却像架在火上烤,无比煎熬。
她想覃炀到底太忙,还是战事太紧,亦或……
温婉蓉不敢往下想。
大概有心思,隔天天不亮她便醒了,起来小解后,重新爬回床上,窝在被子里不想动。
辰时,两个伺候温婉蓉起床洗漱的丫头进里屋,见她一动不动以为睡着,又悄悄退出去,可屋里就这么大,又没什么事做,小丫头嘴碎,你一言我一语聊起来。
一个低声叹气:“你说这世人的命也未必都好。”
另一个会意:“可不是吗,堂堂将军夫人也有落难的时候,想想挺可怜,怀着孩子东躲西藏,还不如我嫂子过得舒服,家里好吃好喝供着,我哥特意找个粗使婆子做饭,灶台都不让我嫂子去,再看看这位。”
“你小声点,小心被夫人听到。”叹气那个说,“听说这位夫人的相公是大将军,咱世子爷还要让三分。”
“那又如何?”小丫头年轻气盛,非要争个输赢,“你没听垂花门当值的说吗?”
“说什么?”
回答的声音压得更低:“听说世子爷前两日派人回来过,急匆匆的,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把老爷和夫人都惊动了。”
“你别听她们胡诌,听风是雨的编故事。”
两人谈得忘我,以为声音小没人听见,不料所有话一字不落的传到温婉蓉耳里,她蜷在被子里紧紧攥着覃炀的衣服,忍到极致,无声哭出来。
她知道怀孕不易大悲,可就是忍不住,眼泪顷刻而出,良久才稍稍平复,然后随便找个理由打发走两个不知事的丫头。
再后面的时间,她窝在床上,不想吃也不想喝,浑浑噩噩的,不知躺了多久,似乎睡着又似乎醒着,直到一个软乎乎的小手触碰她脸颊,温婉蓉下意识喊声飒飒。
小家伙没说话,没一会响起孩子奔跑的脚步声,她想飒飒什么时候变这么乖,还这么能跑?
如是想,又陷入一片混沌中。
“大姑奶奶!大姑奶奶!”英哥儿一路疾跑,在抄手游廊里大喊大叫,惊动府邸下人。
大姑姑以为小孩子闹脾气,出来迎接,逗趣道:“我的小英哥儿怎么了?瞧这一头汗,慌慌张张的。”
“我娘她,她……”英哥儿抽抽鼻子,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说,“娘亲脸好烫,都不认人了,叫我飒飒!”
大姑姑心里一紧,看向身边的掌事婆子,急色道:“昨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烧?赶紧请大夫!”
估摸一刻钟后,大夫问过诊拿过脉,开了调理的方子,请大姑姑出来说话:“小夫人乃急火攻心所致,换平常人喝两副药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可怀有身孕应多加注意,尤其头三月里,胎气不稳。”
大姑姑听话听音,送走大夫后,叫掌事婆子去查,是谁在温婉蓉面前多嘴多舌,找牙婆子卖了。
隔天,两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悄然无声消失在府邸。
等温婉蓉发现换人时,已是三天后,这次伺候她的是两个年长的婆子,一个老实巴交,一个勤勤恳恳,大姑姑也三不五时来看看她,明里暗里劝她别多想,养好胎。
温婉蓉何尝不知,可吃不下睡不好,不过三五天,之前长的肉又消下去。
“你瘦了,炀儿回来看见会心疼的。”大姑姑坐在床边劝慰,“不说大人,你也该为两个孩子还有肚子里的着想,别看英哥儿年纪不大,小人精一个,你病一场给他吓哭了。”
温婉蓉这才想起,上次摸她的是英哥儿,她却糊涂喊错名字,忙坐起来问大姑姑:“姑姑,英哥儿呢?我这几天没见他,孩子没事吧?”
“小胖子能吃能睡能有什么事。”大姑姑见她眼睛里出现活气,欣慰笑起来,“我怕他吵你,把孩子安排在玉芽那边,那边有两个乳娘,丫头婆子也多,我放心。”
“劳烦大姑姑操心。”温婉蓉松口气,摸着肚子,说出心里话,“姑姑,我就是想覃炀想的紧,有没有办法托人问问阿瑾,雁口关的情况?”
大姑姑翕翕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只应声好。
不管是安慰还是真答应,温婉蓉暗暗松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陪大姑姑吃过点心便睡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注视她。
温婉蓉缓缓睁开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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