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单闻声赶来,见洛洛不舒服伏在马桶上呕吐,赶紧蹲下身子替她拍背。她好不容易止住呕吐,转头看见老单的脸,强忍住再次反胃的感觉,给他看那两道红杠杠,告诉他今天得请假去医院,她可能怀孕了。
听到怀孕二字,老单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了,一如第一次见面,露出黑黑的牙齿。像是蓄谋已久的计策得以成功实施,他乐呵呵地去房间里拿医保卡。在那一刻,洛洛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他的计谋,他想用一个孩子永远绑住她的心。他知道子木怎么也不是他亲生的,她总会长大,最终不能成为维系他和洛洛关系的纽带。除非有一个他们自己的孩子,洛洛才会死心塌地跟他过。
赶到医院,他们直接挂了妇产科。直到那一刻,洛洛还抱着一线希望,期望药房买的验孕棒并不准。可是从化验科递出来的化验单上,写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字:阳性!
洛洛颤抖地拿过那张单子,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很快闪现了顾晓的脸。她还什么都没有给过他,却怀了别人的孩子!他还在等着和她有朝一日可以堂堂地牵手,她却怀了别人的孩子!他那么爱她,她却怀了别人的孩子!而那个人,竟然是老单!洛洛的心在滴血,满目怨恨地看向老单。可是后者根本没在意洛洛的表情,接过化验单搂着她欢天喜地地去门诊室找医生。
“最近有什么反应吗?”医生例行公事地问着。
“呕吐,”洛洛机械地回答,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还有莫名其妙牙疼,疼了一个月了,这两天开始吐了反而不疼了,难道还有人妊娠反应先是牙疼?”
“这可说不准,每个人反应都不一样。对了,你牙疼没吃药吧?”医生一边记录一边询问。
“吃了,”洛洛从包里掏出这些天每天随身携带着的甲硝锉,“这一个月都在吃。”
“甲硝锉?”医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吃了多少?”
洛洛摇晃了一下药片所剩无几的药瓶,说:“就这一瓶。”
医生轻笑了一下,停下笔尖,摇摇头,说:“甲硝锉可是辐射类药物,吃几颗都不行,别说一瓶了。你们这孩子,看来是不能要了,就算非生下来,也肯定是智商有问题的。”
洛洛和老单面面相觑,老单皱起眉毛,洛洛心里却升腾起一丝可耻的喜悦。
“你们打算要吗?”医生抬起头正视这二位问道。
“那......如果孩子肯定是有问题的,我......我们,就不要了吧!”洛洛迟疑地回答,一边说一边怯怯地看老单的脸。
“你说呢?”医生直接问老单。
“行吧!都这么说了,只能不要了。”老单垂头丧气的。
“是这么个理儿,明知带他来世界上是遭罪的,又何苦害了孩子害自己呢?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呢!”医生一边开着手术单,一边劝说这老单和洛洛。
拿着手术单从门诊走出来的时候,老单闷闷不乐,洛洛却浑身轻松。可是那毕竟是她肚子里的一个生命,她轻轻抚摸着肚子,愧疚地在心里说:“孩子,对不起,妈妈不是不要你,是你来的不是时候。”
路过一个垃圾桶,她把包里的甲硝锉扔了进去,竟然是带着感恩的心看它落进去。如果不是她无意间吃了这么多甲硝锉,她现在可能真的不得不生下这个孩子,毕竟要她亲手杀死自己腹中健康的孩子,她也做不到的。不堪设想,如果真那样,她怎么办?顾晓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洛洛的手术就放在三天后,老单陪着洛洛进了手术室,可是等到洛洛从无痛人流的麻药中醒来,她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躺在日间手术留观室。
她很渴,很想喝水,可是身边什么都没有。她从枕头底下找到手机,拨打老单的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洛洛想可能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吧!他的计划落空了,他可能正在生气,会不会回来找她麻烦,此刻洛洛已经顾不上了。
正当她口渴难耐的时候,茜茜和父母出现在留观室门口,他们看到她,立刻叫着她的名字向她走来。茜茜说他们是在门口遇上的,问老单去了哪里,洛洛答不上来,茜茜正想开骂,洛洛给她使了一个颜色,示意她的父母在场。茜茜知道洛洛习惯报喜不报忧,他们不知情,不宜多说。
无论如何,洛洛喝到了水,她把茜茜倒给她的一大杯白水一口气喝完,出了一身虚汗。茜茜擦着她额上的汗,趁着洛洛爸妈去打水的时候,诅咒着老单。
“没关系,至少我身体不好这半个月,他不会找我麻烦的。也是好事。”看着洛洛由衷轻松的笑,茜茜偷偷转身擦去眼角的泪花。
那半个月的病假,应该是那半年多来,她最清净的一段时间了。为了让她好好养身体,父母把子木接回家住。老单知道她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是折腾不起的,所以一天也没有回来折磨她。他每天早出夜归,不回来做饭,也不在家吃饭,即使晚上喝了些酒,看到洛洛紧闭的房门,也就直接去了子木房间睡。虽然从早到晚,这个家就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她却觉得那么自在放松。
在她病假的第一天,中午她就接到一个电话。看到是学校的来电显示,洛洛想着可能是领导跟她确认请假时间,赶紧接听了。
“小洛洛,你病了?你怎么了?”没想到是她日思夜想的顾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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