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浑圆结实的大腿,像是服装店里假人的残肢却更加性感,但此时,却让人避之不及,出租车小心翼翼地绕了个弯,从断腿旁开过,任哲清楚地看到,那条腿的一端还套着一只红色的高跟鞋,而另一端——似乎是以巨力从屁股上剥离,带着白花花的完整关节。
出租车司机也多看了两眼,转过头咽了口唾沫骂了一句:“真他妈晦气。”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一只手在操作台上猛拍了两下,操作台中央的那个太阳能的金色小**又咿咿呀呀转了起来,出租车司机这才欣慰的叹了口气。
任哲又看了眼那辆车,挂着本地的牌照,还是个炸弹号,看起来车主应该是个有钱人。
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吕钟也在盯着窗外。他眉头紧锁一脸严肃的样子,若有所思。看不出一点醉态,也不像之前那样猥琐。
“这个地方叫红果子井”,司机有口无心的说,“这几年一直不太平。说来也怪,这里每年都要撞死一两个人,听说不是当官的就是有钱人。看来这儿的神仙也仇官仇富呢。”
“哼哼,那可未必。”,吕钟冷笑一声,“神仙又不是愤青,说话做事不带脑子。”
“你跟我较劲没用,事实就是这样”,司机一脸不屑,“刚才这个我不清楚,但去年和前年的几起车祸,都是在这附近。前年撞死了一车当官的,去年撞死了一个修路的和一个开矿的全家,不是大官就是巨有钱,这总不是我编的吧。”
吕钟不说话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凝重的沉默。
任哲坐在后座也心事重重。
车祸其实是人祸,有时候只因为一点小小的疏失,一条鲜活的生命便在猝不及防的一瞬间凋谢,这是何其沉重的代价?所以哪怕是任哲这样被生死纠缠的人,遇见了也难免有些心塞。
大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开到了饮马河边停了下来。
司机熄火下车,跑到河岸边观望了一下,向车上二人挥了挥手,示意让任哲和吕钟下车。
吕钟走下车,任哲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后来到河边。
“对不住了二位,河里水位太高车会淹死在河里。我只能送爷们到这儿了。”
任哲看着河面,饮马河里奔涌的河水将那条本就千疮百孔的漫水路面一分为二,两端竟隔了十来米远。当地财力有限,不要说给一个30多户人家的村庄架桥,就是能修出这样一条通村道路已属不易,所以到了雨季,灵台村的村民过河时会向河的下游走几百米,那儿水流相对平缓,有一条横跨河两岸的钢索,摸着钢索徒步下河就能到达河的对岸,这是进出的唯一办法。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任哲有些着急,车过不去意味着前面十多公里的山路也要走着去,以他现在的身体,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
吕钟倒是不急,他取了一包花生米抓出一把嚼在嘴里,又递给了出租车司机,看样子他们还挺熟悉。一丝阴谋的味道又爬上了任哲的后脑。事出反常必有妖,吕钟一路随他而来,好像是吃定了他,现在又显得和出租车司机如此暧昧,他究竟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我要过河。”,任哲对吕钟说,他其实是在试探吕钟,如果吕钟还执意坚持跟他一起过河,那么他便不再往前走,就在这等其他人来。
没想到吕钟对他的话并没有多大反应,甚至摊开一只手掌做了个“悉听尊便”的手势。
任哲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又不免犯难了。
他现在走路都费劲,想要摸着钢索过河保不齐就变成庙里的泥菩萨了。
但既然话说出来了,身后还有两个人四只眼看着,硬着头皮也得装下去。
任哲蹒跚着向下游走去,吕钟果然没跟过来。走了好久,任哲终于看到了钢索,钢索的这头固定在河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另一端隐没在对岸的芦草里。
任哲先将身体靠在钢索上压了压确定没问题,才把两只胳膊抬起将钢索夹在腋窝里,让整个人挂在钢索上,然后顺着钢索慢慢走下河去。
饮马河是典型的季节性河流,河里的水是身后冷龙岭上刚刚消融的雪水,冰冷刺骨。刚刚下河,任哲便被河水激得全身打颤,他咬着牙往慢慢往前移,河水没过他的脚面,也慢慢的往上移。起先水的力量还如同一只轻柔的手,但越往河中心走,水的冲击力就越大,等到河水没过腰身的时候,人已经站不稳了。河水的最深处大概没到了齐胸的位置,这个时候任哲已如一件挂在风中的衣服一样飘了起来,好在他死死的夹着钢索,还能勉强向前移动。
在水里扑腾了小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湿哒哒的上了岸,空气的温度比河水高出很多,所以并不觉得冷,他只是觉得累。好像全身的力气都在上岸的瞬间被冰冷的河水抽走了一样。
任哲一上岸便倒在了苇草丛边的空地上,仰面朝天大口的喘着气。天色又暗了些,他看了看表,已快接近六点。
现在对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任哲有些后悔,这山里他并不熟悉,这要是走着去,按他的身体走到就该是后半夜了,但是不去的话,只能在这河边过夜,总不能再顺着钢索爬回去吧。
任哲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眼前的天空里突然挤进了一颗人头,这把任哲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还是那个熟悉的鼻子,
喜欢夜生长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