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荻头七刚过,萧烁便向圣人递了一份折子,求请圣人恩准其移居大慈悲寺。萧悟生将这份折子压了好几日,最后终于还是松了口。
于是,萧烁便果真从太子府搬去了大慈悲寺,带发修行。阿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是意外。
萧烁恳请出家,本在她意料之中,可她原本以为这只不过又是朱良莘和太子商量好的一出戏码,萧悟生也不见得会准。阿金喝了好几口茶,只觉得怪不真实的。
她抬起眼来看着宋文禹,又确认了一遍,“他这果真是要出家当和尚?”
宋文禹垂着眼,手里也捧着一碗茶汤,“听说,本是要剃度,可是圣人没有准,只说让他换个环境住着,就当散散心。”
“哦,”阿金听了宋文禹的话,心想,这做皇帝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萧悟生这么一番话说出来,既保全了皇家的颜面,也成全了萧烁的念想,更是给他日后反悔留了一条后路,“那……皇后那边……”
“朱良莘在萧烁离宫当日,就和圣人大吵了一架。”宋文禹说到这儿,忽然想起孔嬷嬷的事情,嘴唇不自觉抿成了一条线。
阿金知道他这是又在想朝堂上的事情了,便坐在一旁静静吃茶,等着他开口。眼见着一盏茶已经吃完了,阿金正打算叫阿珍进来再把茶汤续上,宋文禹忽然开口道:“这些日子,怕是又要忙起来了。”
阿金看着他笑了笑,“忙归忙,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阿金,”宋文禹打量了阿金一会儿,在阿金说到注意身体的这个话题时,他总觉得脑子里有一个想法闪过,可他却说不出那是什么,“你也是,我看你这几日脸色一直不好,可是那日淋雨所致。”
阿金怔愣地瞧着她,眼神逐渐变得复杂深邃。自东宫失火那一日以来,宋文禹不曾对她的身体状况察觉出一丝异样。而今却突然提了出来,到底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不知道,这几分真心是否能够敌得过他和孟一荻那曾经的感情。
“阿金?”宋文禹见阿金只是看着自己沉默,心里不由得一紧,“你怎么了?若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与我说便是,不要瞒着我,这王都之内最好的大夫,我还是能够帮你找来的。”
宋文禹的想法很简单,沈玉既然已经启程回了药王谷,那么阿金身边也就没有什么值得信任、医术又高明的人在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才敢说这样的话。
“没事,沈玉走之前,是给我留足了药的,”阿金红唇微微弯起,笑得甚是温柔。只是她没说清楚,沈玉留的药,治标不治本。她这内伤若想根治,必须得回不羁山。
一想到这儿,阿金的心情又变得凝重起来。她脸上分明是带着笑的,可是心里却苦得很。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宋文禹辞别,她甚至不知道,从此一去,自己可还能回到宋文禹的身边。
阿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文禹,”终于,她还是声音艰涩地开了口,“我……若是最近一段时间,我想回娘家了,你可愿意让我回去?”
“你是指沈家,还是……”
“不羁山,”阿金垂下眼,竟然有些不敢与他直视,就怕他察觉出她有异样。
宋文禹愣了一下,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非要这个时候吗?”
阿金刚想回他的话,便听到他又道:“最近动荡得很,太子一党已经是强弩之末。依照朱良莘的个性,她却不是那种会低头的人……阿金,我是担心,她狗急跳墙,你若是这个时候与不羁山上有所接触,难保不会被这么一条毒蛇纠缠上。”
“我明白,我也只是说说。”阿金抿了抿唇,故作轻松地回道。他说的这些,她都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敢轻举妄动。当然,她想留下来的最重要的原因,终究还是因为他。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宋文禹终究还是察觉出了阿金言语里的失落,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刚想要解释自己的初衷,却见阿金抬起头来笑盈盈地看着他,“哪儿呢,我只是在想,你们胜败在此一举,可要动作快些。什么时候你们大功告成了,我什么时候好回家看一看啊。”
宋文禹宠溺地瞧着她,语气温柔地应道:“好,到时候我陪你一道回去。”
“好,”阿金的心微微一颤,这一刻她分明是想哭的,却还是笑了出来。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阿金有沈玉给的汤药撑着,身体状况倒也没有急转直下,只是会时不时地咳嗽,看起来愈发地娇弱了。
“阿珍,给我倒一碗茶汤来,”这一日,阿金正坐在兰茵记的雅房里翻看着账簿,咳嗽实在是压不住了,这才冲着门外的阿珍高声吩咐道。可是喊了好几嗓子,都不见阿珍进来。
正奇怪着,房门被人推开了,只见萧湛端着一碗香气温和的茶汤走了进来。阿金愣了一下,随即往他身后瞟了一眼,依稀见着阿九低眉顺目地站在屋外。待到萧湛进到房间里后,便伸手将房门带上了。
“润王,这是何意,”阿金冷冷地瞧着萧湛,忽然有些生气。这厮不请自来倒也罢了,还偏偏让阿九守在门口。想起之前萧湛让阿九潜伏在深宫之中为他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的眼神更是冰冷。
“你先把这碗茶汤喝了吧。我特意调制的,不会和你现在吃的药相冲,还能缓解你的咳嗽,”萧湛像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敌意一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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