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应该做什么呢?”
云雾似是变得薄如蝉翼,白衣人亦是虚幻得像是天边的星光,他那双看淡一切的双眼却变得无比凝实。
白衣人言道:“清醒的人自然会熟睡,熟睡得人也必然安详,可是那个小胖子,他半梦半醒,才是最让人心烦的。”
人在半梦半醒之间,是最危险的。
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他可以比天道也更无常,睡梦中的人,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他是无罪的。
易邪道:“我应该让他清醒,还是令他沉睡呢?”
白衣人道:“都可以,这一切取决于你。”
“取决于我?”易邪怅然大笑,道:“那也只能是让他醒了。”
白衣人笑了笑,笑得很轻松,唯有不关心到自己,去看他人笑话时,才会这么轻松。
易邪的脸一黑,沉声道:“就是这太阳落下,明月升起之间,便会有人落下。”
白衣人轻松道:“也就是因为这太阳落下,明月升起,才会有永恒出现。”
易邪问道:“你不担心?”
白衣人笑道:“我当然不担心。”
白衣人此刻仿若星辰,日月会轮回作息,唯有星辰,哪怕是日月倾毁,它依旧悬挂在天边,它是永恒的。
易邪一摊手,趴在石案上,动也不动。
“你这是做什么?”白衣人皱眉道。
“既然你不担心,我为何要担心?”易邪回道。
“可是你并不是我。”白衣人道。
“可我也不是日月,更不是星辰,我就是我,易邪。”易邪回道。
易邪,是一个废人,一位即将要离去的人,纵使日月崩裂,在无边无际的星河中也不过闪过一丝火星。
白衣人不由得苦笑,他竟是毫无办法,叹声道:“你与你父亲很像。”
“我与他是两个人。”易邪直视着白衣人。
也就是这平静的一眼,将白衣人眼中的怀念击碎,目光也变了,变得孤独,变得萧索。
“是啊。”
他不得不承认,如此叹道:“但你这番赖着不走,却与你父亲如出一辙。”
“打住。”
易邪手轻点石案,右手支撑着脸,言道:“不是我不走,是你不放我走。”
“我又怎么会不放你。”
白衣人指着那条通幽的小径,言道:“路已经打开了,你想走,走到山下,也不过一刻钟而已。”
“那是你为我设计的路,我不会走。”易邪有恃无恐地言道:“你让我走这一条路,那又如何?不还是按照你的想法?你从未给我让过路,也从未放过我。”
他是决心不会走下那条路的!
纵然是一条生路,纵然可以脱离这里,他也不会走,他只走自己的路。
“那你能做什么呢?”
白衣人怒斥易邪,他虚幻得身影,剧烈地波动,万千的星河,化作怒意直逼着易邪。
任是谁,感受到天崩地裂的怒意,必然会神色大变,驻足失色,可能连抬起脚步的力气也没有了。
易邪没有动,他什么样的神色虽是看不清,但他绝没有逃窜,也没有驻足,他甚至都没有看着白衣人。
眼不见心不烦,固然天塌地陷,我一人自在烟雨朦胧之中。
白衣人怒意的脸上,在下一刻居然笑了,笑得欣慰,开心。
白衣人道:“你赢了。”
他似是感慨,似是在开心,不过那种开心绝不会是对易邪,也更不会是对自己。
有些事经历多了,就会平淡,易邪并不是寻求刺激的人,相反,他会避免某种刺激,比如自己心的动摇。
“我什么也没赢,我什么也没有做,我不想做,我只知道自己该做的唯有一件事。”
易邪的话语如此坚决,如此平淡。就像是风吹过云岸,风固然会萦绕一番,但它一定会走。
谁也不会知道,风下一刻会向何处悠悠飞去。
“什么事?”白衣人问道。
易邪笑颜如初,他目光里带着向往,言道:“我想去一个谁也见不到的地方,找一处天地也不曾用心的风景,在那里长居。”
白衣人顿声,道:“世上没有那样的地方。”
易邪笑道:“你怎么知道。”
白衣人道:“因为他也曾寻找过。”
他不让易邪说话,插言道:“好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此刻真是带有怒意,他甚至带着嘲讽,易邪如今的话,真的是让他怒了。
白衣人言道:“如果你认为你做的,想的,都很对,你一定会后悔,因为这样的你,就与他毫无差别。”
易邪的脸沉了下来,时而变换,时而凝滞,无论如何,也绝不是开心。
白衣人却又笑了,笑得很开心,就像是被舞台中,一位丑角的表演,而大笑。
言道:“这条路,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他双目如炬,字字如钉地冷笑道:“谁也没有要求你去走这一条路,谁也没有允许你,去做他的儿子,都是你的事情。甚至就是他,见到你这般,都会认为你的到来是不应该的。”
阴谋也好,阳谋也罢,被迫为之,或是被牵着鼻子走,那都是个人的决定,莫要言命不好,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走的。
一如易邪,他若是不来此处,他是否也不比这般,即便对面明明抓住他的心理,暗暗又有命运的安排。
何为命运?
命运不受谁的操控,就像是一朵花,一片叶,花落红泥,落叶归根。
是花,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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