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话呢?”铃铛急了,“你这人一点善心都没有吗?”
洋装少女略一施力,把铃铛推回到白堕身边,十分不屑:“一个正常人会没钱,要么是时运不济,要么是懒散怠惰。我的善心不是给你们这种懒人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铃铛还想辩解,洋装少女就把食指压/在自己唇上“嘘”了一声,“如果是勤勉的人,现在应该拼命找地方做工呢。言传身教,你能想出讹人的办法,足以说明他平时没教给你什么好东西。”
出师不利,白堕默默在心里摇摇头,他拦下还要再说什么的铃铛,起身对洋装少女一拱手:“小姐教训的是,我这就找地方做工去。”
说完带着铃铛大步迈出了人群。
这场闹剧很快被淹没在黔阳的喧嚣之下,无人在意,唯独铃铛都走出了好几条街,依然满腹牢骚:“不是,好好的饭辙,您走什么啊?”
“再呆下去,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白堕不轻不重地在他的瓜皮帽上拍了一下,“没饭吃我再去帮你讨不……”
他话没说完,突然就被铃铛一把拉进街边的暗影里,躲了起来。
“饭辙来了。”铃铛语气兴奋,用下巴给白堕指了个方向。
白堕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立马就看到了被人从店里推出来的温慎。
温少爷还没站稳,一坛酒又被人从门里扔了出来,正正砸在了他的脚下。酒水飞溅,瞬间泼湿了他的长衫和一双黑绸面矮靴。
店小二守着门开骂:“想让我们重新卖你家的酒,做梦去!你那个弟弟可鬼得很哟,多少人家都被他坑惨喽!”
温慎站在台阶下,仰头辩解:“他少不更事,得罪了黔阳城的诸位,我愿意替他赔不是,但这和泰永德的酒并无干系啊。”
小二:“我呸!怎么就没干系嘞?那家伙和城里最大的两家酒楼做低价买卖,把剑沽的名头搞大,等我们这些小酒楼去拿货,他就给我们拿兑了水次品,害得满屋子客人拍着桌子骂!这种人家酿出来的酒,哪个敢卖!”
“我知道……”
温慎还想解释,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从店里踏了出来,压下他的话头,说:“温少爷,你三天来没日没夜,跑遍了城里所有的酒楼,好话说尽,却依然碰得鼻青脸肿,就没想想是为什么?”
温慎沉吟一下,立马行礼:“泰永德从赤水初到黔阳,还请王掌柜提点一二。”
王掌柜走下台阶,“令弟最开始合作的那两家酒楼,可都是黔阳王的产业。黔阳王是山匪出身,最是爱酒,令弟这番举动,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啊。我们这些小酒家,聚在一起,嚷嚷着要把泰永德赶出黔阳,无非是暗自揣摩讨好人家罢了。”
接着,他又凑近了几步,对着温慎耳语起来。
以白堕站的距离,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待王掌柜撤身后,温慎已然满目难色,但他没再纠/缠,而是利落地道谢告辞了。
他那边一动,铃铛立马要往上跟,白堕手疾眼快地把人拦下:“这话我只说一次,别再打温慎的歪主意了。”
“什么叫歪主意啊?”铃铛拼命拉着白堕往前走,“先不说陆先生让咱们杀他的事,就单冲前几天赌酒的交情,咱们问他讨顿饭吃,没什么不妥吧?”
白堕没听他的,反倒下了些力气把人按在原地,直到温慎彻底消失在人群里,才松开他。
铃铛万分不甘:“我看您就是诚心想让我饿着。”
“温慎那样的少爷,能连着三天到处求人、赔不是,已经够难了,”白堕有些无能为力,“我现在又没什么好办法帮他,咱们就别去添乱了,成吗?”
铃铛眼睛向上一翻,哼道:“一个快要死了的人,也值得您这么上心,您可真是菩萨心肠。”
“嘿!小兔崽子,你可是靠着天下人的善心长大的,怎么自己反倒一点善心都没有呢?”
白堕扬手作势要打,铃铛那边却躲得飞快,他几步跑出去好远,然后回头理直气壮地喊:“天下人要是都有善心,那我就不至于当乞丐了。”
话音刚一落地,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又玩命似地窜了回来,路过白堕的时候,还拉了他一把,“快跑快跑!”
白堕莫名其妙,一愣的工夫,已经看到拐角有几个人追了过来。
这几个月来锻炼出的本能,让他拔腿就跑,很快便把铃铛超了。
“已经都一个多月没动静了,怎么突然又出现了?”铃铛追在他身后,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白堕抽空回头看了一下,他们身后跟着五六个人,都是生面孔,一人提着一根木棍,也不说话,就沉默地紧追不放。
“看着不像京里头的,也不是姓陆的手底下的。”白堕满脸疑惑:“这帮人到底是谁啊?”
“我哪知道!叫你到处惹祸!”铃铛边跑边嚷嚷:“这边这边,往人多的地方跑!”
白堕一顿,折回来跟上铃铛,两人直扎进人堆里,鱼一样左突右挪,尽挑着行人摊贩多的大街跑,可那几个人却像是付骨之疽一样,始终跟在他们后面。
“这算怎么回事儿啊,”白堕气气喘吁吁,咬牙切齿:“看来黔阳城当真是容不下我,往城门跑,那边那边!”
铃铛已经跑得满脸通红了,他勉强提着一股劲儿,跟着白堕转了弯。
两人刚跑到城门道上,白堕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正是逼他杀人索命的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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