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应元的脸色一变,马上恢复了常态:“柳某是军人,诗词歌赋不在行,但是阁下说的下两句我却知道,可是‘白水千帆过,日落万星垂’吗?”
四句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恰恰是“青天白日”,张涛一笑,收起了手枪:“你果然是复兴社的人。失敬失敬!”
“那我倒要问问张参议,你绝对不是复兴社,怎么知道复兴社的暗语?”柳应元的脸绷了起来,手伸向腰间。
“两年前,我去暗杀奉天市市长,大汉奸牛一元,中了鬼子的埋伏,突然一个人冲出来开枪帮我解了围,自己受了重伤,在我怀里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这个暗语。他说,有千千万万的中国人在,中国就不能亡。”张涛的语气唏嘘起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他的名字就走了。”
“他是复兴社奉天站站长,冯天剑中校,我们只知道他两年前失踪了,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原来已经是成仁了。可安葬了吗?”柳应元眉头一动,马上就对号入座了。
“嗯,就葬在奉天城外的小山包上,有机会我就去烧纸,对了,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张涛收回了手枪。
柳应元闻言皱了下眉头,压低了声音道:“南京方面要派一个同事到新京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您能不能带他进入新京,打个掩护?”
张涛笑了笑,大包大揽地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这个事没问题,让他找我好了!”
等张涛和厅的时候,张贵也带着人回来了。一个中年人站在大堂中间,个子不高,却膀大腰圆,满脸狰狞的横肉,不短的头发根根直立,朝天鼻,金鱼眼,面相有凶悍之气。这人左衣袖空空荡荡的,显然就是刘一手了。
“一手来了!”张涛一笑,“想必张管家和你说了,没想到呀,3年以后,你小子又可以当呼啸山林的山大王了。”
“崽子的命都是爷的,爷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刀山火海崽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刘一手大声答道。
张涛大笑了两声,拍了拍刘一手的肩膀:“柳参谋长、‘大疤瘌’、刘小姐,既然你们想进我的山门靠绺子,那我就让一手兄弟进山做你们的大当家,当胡子他可是有经验,至于杀鬼子嘛,也和你们有一拼。”
“我看你是星(我看你是装的)!”“大疤瘌”猛然对着刘一手喝了一声,张涛也不阻止,和四叔、张贵笑眯眯地看着。
“楼子(太阳)在上,倒阳切密(东南西北)任你打听!”刘一手毫不含糊。
“里马(内行)?”
“空子哪敢树旗(外行哪敢起绺子)。”
“野鸡(杂牌)?”
“屋瓦(正牌)。”
“吃喝啥?”
“砸响窑,吃老横的(出山劫道)!”
“报个蔓儿吧(报个名字)!”
“‘杀八方’!”
当听到“杀八方”这个名号的时候,“大疤瘌”就像遭了电击一样,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哆嗦着问:“你就是‘杀八方’?打下小鬼子野战医院,杀了400多小鬼子伤员的‘杀八方’?报纸上说你不是……我一直以为东家是诈蔓(办事报别人名字,在道上是很被人不齿的)。”
“哈哈哈哈,我行动不便,东家又需要一个报蔓,我就把蔓子借给东家了,东家这个不是诈蔓,是借蔓!”“杀八方”说着脸色一暗,“可怜我的绺子,200多老少爷们,就活着出来我一个,还少了一只胳膊。怎么样,搭个伙一块儿打鬼子,行不?”
“大疤瘌”赶忙表态:“行呀,那咋不行呀,这下弟兄们不用整天窝在老林子里了。怎么样,大当家的,啥时候带着弟兄们干一票大的?”说话间,已经认同了这个一只胳膊的大当家的。
“对呀,柳某不才,也愿意为大当家的鞍前马后,出谋划策,当个那叫什么来着?”柳应元笑着躬身行礼,“以后我就是大当家翻垛的。”
“杀八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们是抗日的正规军,大虎山杀了那么多鬼子,论起打仗我可不如你们。不过起绺子有起绺子的好处,正规军的打法,在老林子里还真够呛。”他顿了顿,紧接着又说:“外面都传是我带着绺子打下了鬼子的医院,嘿嘿,其实那是七八个绺子一起打的,就是我的绺子最大而已。这起绺子学问可不少,像你们这样总在老林子里面憋着可不行,崽子们都憋得没了兽性,没准还得倒了旗……”
张涛笑了起来:“这些事儿有的是工夫说,这都中午了,来来,一块儿吃个饭。都说上山饺子下山面,我就请大伙儿吃饺子。四叔,还得麻烦你老到门口望望风,最近鬼子盯得紧。”
饺子是牛肉馅饺子,放的萝卜末,香而不腻,一咬一口汤。再有就是一大盆酱骨头,一大盆鲫鱼炖羊羔子,这菜可是有讲究,叫鱼羊鲜。一盘子五香猪头肉,一盘子油炸花生米,还有一盘子洗得干干净净的大葱、青蒜、生菜,配着五花肉酱。滨岛市就在海边,现在正是虾爬子最肥的时候,一盘子全母的带仔虾爬子也上了饭桌。
张涛端起了手中的小烧:“来来来,弟兄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可得替我多杀点鬼子。还是那句话,先训练,再解决装备的问题,想打狼就得想办法别让狼给掏了。兄弟敬大伙儿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众人跟着张涛一仰脖喝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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