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帅露出不合时宜的微笑说道:“陈庚现在老夫已经不是长风军的大帅了,不要再这样称呼了。现在该称呼你一声陈副帅了。”
重重拍了拍肩膀走到马车旁重重喊了一声:“卸甲。”宏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南镜,众将士不愿听到这两个字。老帅何曾说过二字,最熟悉的声音只有两个字,不是卸甲。是定格在整个长风军军魂中的二字“拔刀”。
看着站在城门口的长风军将士皆是低头,面前的老人是大帅是长风军的大帅。随着两位将士剥下一身战甲,不在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已然是满头花白的老人,一身黑衣裹身一如当年从军的起点。看着年轻的将士们老人看到了希望,当初许下宏愿的自己。
走到陈庚身边说道:“你看他们多像当初的咱们,大好年华留在沙场何其痛快。”
陈庚看着当初意气风发的都尉,从军以来这位一直都是顶头上司。不知多少次因为一件小事大大出手,只可惜从未有过一次赢。那时候的老人已经是都尉,而自己不过帐下一名小小的伍长。整个长风军能被军士殴打的都尉怕也只有一人,那就是站在身边的林燮。战场上谁都必须喊一声将军,军营之外只有林大哥一人再无将军。
“陈庚你还在军中照顾好这些小辈,不要让朝中的那一套出现在这些小辈头上。”突然眼神出现炽热接着说道:“他们可以战死在边关,不能死在自己人的刀下,老夫会在京都看着长风儿郎奔驰在南楚大地上。”
林燮大声喊道:“那酒来。”
一坛烈酒被老将踢在手中,排开封皮开怀畅饮。一众将士没有觉得酒有多香,老将入口甘甜的烈酒只有苦味。大口饮下却是不给身旁陈庚半口,一人饮酒众人醉。老将重重将酒坛甩在地上说道:“好酒可惜你们不能饮,这不是大胜庆功宴更不是绝地厮杀。这酒你们喝不得,老夫喝的。”一阵爽朗的笑声。
谁不知道长风军的军纪,上到大帅下到士卒军中私自饮酒者重罚。但是现在身为大帅的林燮开怀畅饮何其不痛快,这是老人最后一次在这座城中饮酒也是与长风军最后一次相聚。
身为大将怎会不知道每一次换帅自古以来皆是一场血雨腥风,尤其是从未出现在军中的大帅。陈庚重重点头说道:“我知道,尽力而为。”
看着老帅坐上马车一众将士紧随其后,马车向前一步长风军便向前一步。奔驰在平原的战士何时走的如此缓慢,拉车的马儿显得脚力孱弱。马夫拉着马车慢慢行驶,似乎车有着千斤之重。
林忠首先奔跑而去一把拉住缰绳说道:“伯父。”
马车停下看着林家唯一在军中少年郎,老人很是欣慰。是自己一手将侄儿从那座城中给绑到长风军中,现在侄儿还在自己却是要离开长风军。站在马车上说道:“忠儿回去吧,伯父不在要听陈庚的话,不要随便乱发脾气,和知幸在军中好好磨练,林家还需要大梁更需要一代名将。”
刘知幸单膝下跪喊道:“师傅。”
林燮只是一笑说道:“亏你小子还记得,别的话不多说了。记得回了京都找老头子喝酒,那可不是在军中也不是大帅,看看你小子狂言喝倒我这老头子是不是真的。”
抬头看着老将军只是一笑,身边已经围绕众多将士。为首的薛礼仁单膝下跪道:“将军保重。”
“礼仁是老夫亲手带出的营,要是威名毁在你手中小心老头子半夜拿刀去砍你。”
抬头望着长风军所有的将军,很多都是心面孔,奈何有很多人再也见不到了。十多年的时间走了多少老人又来了多少新人,还有多少兄弟战死在关外。与身边的几位将士说了几句话,掀开车帘坐进马车只有一句沉重的声音:“都回吧。”
看着远去的马车陈庚重重喊了一声已经很多年不曾喊出的:“林大哥。”马车上老人只是淡淡一笑说了一句:“幸好还记得。”
城外所有人同时喊道:“长风军拔刀。”一声声拔刀何其宏伟。
老将军掀开窗帘看着身后远离的变成心中压抑说道:“风云骤变八千里,烈酒怎消万古愁。”
看着远离的边境战场,马车奔驰的方向是家更是另一个战场。透过车窗吹来的风有些凉,何时九月的天气变得这么凉。站在城外的众将士紧紧握着拔出的战刀为大帅送行,只觉得脸颊被秋风吹得生疼。
陈庚望着远去的马车说道:“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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