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国璋兄要用这桃花草庐来囤盐?……太招人眼了。”
“季伦兄有所不知,卞某还有万无一失的囤盐之处。”
“想必是那山洞吧?”石崇顺手朝对面山茂林间指去,那里乍一看,看不出什么东西,可卞畏已是一脸惊讶。
“季伦兄,你探过此狼牙洞?”
“领兵之将,哪能不熟知自己所处的地形地貌?”
“季伦兄真神人也!”
“国璋兄,将私盐做大,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三七开。我三你七,我们君子协定,神不知鬼不觉。待季伦兄任满离开阳城,国璋自会将季伦兄应得之银两,全数悄悄奉上。”
“今日国璋兄所言之事,全当没说,我也全当没有听见。知否?”
“国璋心知肚明。”
不到十日,少林河盐卡果然迁移。盐卡一撤,卞畏便在桃花草庐设置盐仓,大量从河套购进岩盐,在阳城高价批发给各县盐商,不到半年,便聚敛了上万两白银。
那日以后,石崇不再与卞畏来往。他埋头公干,殷勤治理大小事务,颇有政绩。
太守官邸本来雇有不少女佣,石崇上任后为表清廉,已将女佣全数解雇。只留帅仁管家,曹义护院,再雇两名男佣采购烹饪,人手虽紧,也还勉强可以应付。那日帅仁言道,可否雇一名女佣,为石大人浆洗缝补。石崇想了想,男女搭配,也是一件快事,便点头应允了。那日石崇回到官邸,果然新来了一名女佣,正在院子一隅缝补衣衫,衣着十分的简朴,几乎与农妇无异。他皱了皱眉,一头扎进了书房。下意识地,他又将那两张银票翻找出来,摊在桌面细细欣赏。是的,卞畏所捐这两千两银票,他一直收着,没有送到府衙。他早就悟出来了,这银两明是捐献,实是赠予。因为无人知晓,卞畏也从未对第三人说起,即便是日后泄露,也可用“死不认账”便搪塞过去。
想到此,石崇长长舒了一口气,叫了声“沏碗茶来!”稍顷,女佣端着茶碗,悄无声息地来到石崇身边:“季伦兄,请用茶。”石崇闻言愣住了,抬头一看,这女佣不是别人,竟是与自己温存多日又失去踪影的紫鸢!从此以后,紫鸢日里是女佣,夜里便是陪妾,不明不白地与石崇厮混。
年底,石崇因勤农有功,政绩卓越,奉调京都洛阳。他让紫鸢收拾衣物行装,自己则去府上移交公文。忽闻衙役来报,城郊发生灭门血案:缪秀才老两口被杀家中,女儿缪兰失踪!
石崇大惊,连忙调集最优秀捕快,全力侦破此案。然而十日过后,竟无半点线索。
缪兰呀缪兰,当初执子之手,你若顺势相依,哪会有今日灭门之祸!石崇长吁短叹,日夜思念着这位纯洁高雅的梦中情人,有时竟会在眼角渗出点点泪花……
那日,卞畏突然来访,要带石崇重游桃花草庐。石崇内心当然明白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默默地跟随卞畏,来到了半年多未到过的桃花草庐。这里一切依旧,看不出此处曾挪作盐仓的半丝痕迹。二人在中堂落座,卞畏从袖中取出银票:“季伦兄,按三七开,这里是一万三千两银票,以后还望继续关照。”
石崇点了点头,轻轻吐出几个字:“记住,不要露富。”
“季伦兄升迁后,国璋会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从此以后,我与季伦兄形同陌路……”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后堂竟然传来了古琴之声,琴声中明显的带着淡淡忧伤。是缪兰!石崇发疯般冲到后堂,果真是缪兰!只见她悲切切地轻抚古琴,似乎在倾诉着自己的不幸,倾诉着一个少女的无助人生。石崇流泪了,两双泪眼相望,无言地交流着心中的情感。还是石崇打破僵局:“兰儿,节哀顺便吧。”
“可你……你这父母官没有给我一个交待啊!”
瞬间,石崇觉得毛骨悚然,他似乎已经明白了这桩可怕的血案,明白了幕后发生的一切!只听他一字一句地对缪兰言道:“兰儿,跟我走吧,保证不出一个月,我将用凶手的头颅来祭奠伯父伯母的在天之灵。”
缪兰看着石崇坚定的眼神:“此话当真?”
“石崇对天发誓:决不食言!”
这天夜里,缪兰终于含着满腔悲伤,心甘情愿地投入了石崇的怀抱。
太康初年岁末,石崇奉调晋京,任散骑常侍。他先用卞畏捐赠的两千纹银在京郊购房安顿了缪兰和紫鸢,又差帅仁到金河畔的金涧寺一侧,买下一片地,种下一片桃林,结两间草庐,一曰“兰菱庐”,一曰“紫竹庐”,要修整得如嵩山脚下、少林河边的桃花草庐一般模样。同时,叮嘱帅仁捐一千两银子到金涧寺。一切安排好后,石崇再也不去腾云阁,径直回到大司马府——母亲家中,等候还滞留在阳城的周义。
就在石崇到洛阳后的第三天,周义回来了,一件怪事也随之传来:卞畏被杀于其家中,据说深藏的三万两银票不翼而飞,更令人惊讶的是,阳城衙役在现场发现了卞畏杀害缪秀才两口子的铁证。
缪秀才凶杀案破了,卞畏的惨案却成了千古悬疑。
当然,不用点破,看官便知卞畏是谁杀害的,卞畏瞒下的三万两纹银是谁掳走的。
这,便是石崇聚敛的、沾满鲜血的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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