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岭南,天气异常闷热。知了在树上无休无止地燥动着饶舌的唠叨声,搅得行人心烦意乱。
余威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松树林还是那么茂密,看不出半点被洪水摧残的印记;
小沟儿还是静静流淌,再也没有卷走绿珠时的疯狂。
土地庙崩塌了,看来神明也没有什么力量,往日的香火,没有阻止它化为一堆烂泥。
只有小粥棚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也许它在洪水中倒塌过,可它又焕然一新,它又在迎送四方游客。你看,那一碗碗冰凉冰凉的稀饭,那一碟碟脆口怡神的腌眉瓜,正为人们消除身上的疲乏,驱赶精神上的困倦。
余威听见了绿珠的笑声!这不,心上的人儿坐在小木桌旁,津津有味的吃着腌眉瓜,喝着凉稀饭哪。
是她,是绿珠!余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拉起那位吃着稀饭的少女……
尴尬、失望、茫茫然。
“店小二,给我来两斤好酒!”
“好酒两斤,来啦。”
“卤牛肉两斤!”
“来啦,两斤卤牛肉。”
醇醇的米酒,香香的卤菜,浓浓的愁绪。很快,余威已醉得一塌糊涂。
他一摇三摆地回到合浦县衙,尉迟繁林见到余威的醉态,紧紧地蹩起了眉头:“大胆余威,为何醉熏熏来到公堂?”
“县、县太爷……没醉。”
“来人,给我将乱纲违纪的余威叉出县衙,革除姓名,永不录用!”
一声“永不录用”吓醒了余威:“哎呀,县太爷,是小的不对。请看在县太爷与家父多年私交的份上……”
“大胆!竟然诬蔑本县与罪臣余竞舟有染,叉出去!”
没有理由,毋须解释,余威被子八根哨棒强行叉出县衙。
跌跌撞撞,余威漫无目的地瞎逛,瞎走。
真是鬼使神差,他竟然一路往北,朝着京都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整天,已是黄昏时分,余威又累又饿,他找了个路边酒肆,打上两斤米酒,两斤卤肉,又闷头闷脑地喝将起来。
忽然,他听到不远处有人打斗。摇晃着身子站起来一看,果然,是一位黑衣蒙面人截住四五个运货之人,正在那儿狂打饱揍呢。
不好,是拦路劫匪!
余威不由分说,三步并成两步,截住那黑衣蒙面人便打斗起来。黑衣蒙面人也不是个菜货,身轻如燕,灵活多变,余威怎么也打不着他,不时还吃了他一两个冷拳。
气得余威“哇哇”直叫,可惜一肚子的酒灌得迷迷糊糊,老是慢了个半拍,差了个半寸。迟疑之间,又一个冷拳打来,将这余前捕头打跌成个“嘴啃泥”,扑倒在地上。
黑衣蒙面人却跳到一边,“嘻嘻”偷笑。
被截的货主连忙扶起余威,余威一看,竟然是送镖去玉林郡的竹筒帮。
柳三炳拍着余威身上的尘土:“余捕头,您受累了。”
余威好不尴尬:“没事。我……今天喝高了。”
“喝高了?喝高逞什么能呀。”黑衣蒙面人在一旁挖苦。
余威一听,竟然是个女子!他顿时觉着大丢面子,于是大叫一声,跳将起来:“臭丫头!胆大包天!你劫镖又殴打捕头,今天我便要拘捕了你!”
“来呀,来呀。本姑娘便陪你这大捕头玩个够。”
余威追了过去,黑衣姑娘一闪身,没了踪影。
余威四下里看了看,冷不防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坨泥团。他循泥团砸来的方向追去,却又不见人影。
就这样,一个像小兔儿般在前面挑逗,一个像掐头苍蝇似的在后面瞎追。
天亮了,余威也稀里糊涂的睡着了。等到余威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座大山上。
山风吹拂着,嫩草轻撩着……这是哪儿呀?
绵长低沉的禅钟传来,哦,他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一座名山,且就躺在寺院附近。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一身又软又困,如一堆烂泥似的瘫在地上。
他好像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而且是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人呢?”
“就在这儿哪。”
“你想将他怎的?”
“师太,我想将他武功全部废了。”
“臭丫头,他与你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他……自恃武功高强,老欺负我。”
“你不思量提高自己的武功,只想着将强过自己的人废了,羞不羞?”
余威听得一阵惊悸,“忽”地坐了起来。
眼前,石凳上坐着一位青瘦老太,年约七旬,头顶有十余只白鹭在盘旋。身旁,赫然站着怒目而视的红萼。
“你……红萼?”
“余威,你知道你今天就成一个废人了吗?”
余威想站起来,但就是站不起:“臭丫头,你放了什么蛊?”所谓“放蛊”,据说是粤西峒溪山民用五毒:蜈蚣、毒蛇、蜘蛛、斑蟊和蟾蜍,在瓦片上文火焙干磨成齑粉,能让人致病。更有奇者,说是放蛊人随意叫你一声,你若答应,便会中蛊了。若放蛊人的“蛊”放不出去,他自己便会发病。
红萼连连冷笑:“我会放蛊?没那么下贱!实话告诉你,给你吃了软筋散。谁叫你自己喝醉了?”
话音刚落,余威居然能一个鹞子翻身,挺立起来,连师太都惊愕了。只听余威高声叫道:“红萼,你负案在身,你便是碎了我的骨,散了我的筋,我也要将你拘传到县衙!”
这一声怒喝,吓得红萼躲到师太背后:“师太你看,他又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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