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眉婆婆和喜乐童子倒没指望凭借几句狠话就惊走同组所有对手,不过有人敢在此情形下出言邀战,想必总有些斤两,起码比不战而逃的名门怂包胆豪气壮。
费九已经被墨石翁一掌送下石台。他一招未出,但好歹在石台上撑了一盏茶有余,按照上场前的约定,至少不会被逐出师门。朱六凝神观战,没心情理会汗湿脊背、满脸沮丧的费九。
石台上现在只剩下三个斗法者和愁眉苦脸的不争长老。
“阁下是?”慈眉婆婆一直忽视了这个不起眼的老叟,或许根本就无意浪费精神在威胁不大的人肉布景上。
墨石翁临上场前换下新买的精制衣袍,恢复了清辉初见时的葛衣竹笠装束,手持竹杖,杖上挂着翡翠葫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了几天锦衣华服,如今再穿旧日的破行头倒有点不自在了,周身上下拾掇得窝窝囊囊,腰身臃肿了一圈。
老实说,墨石翁是清辉见过最能伴猪吃虎的滑头。即使像管书廷和薛蓉这样的顶尖修士刻意隐藏实力,抑制体内浩然灵力外泄,但清辉把万相归心诀和通识境施展到极致后,仍能多少察觉到一点不寻常的地方,而列更可凭借仙家妙法看出他们修为的真实层次。
不过这一招用在墨石翁身上却完全失效了。初遇此老时,清辉和杜荃被困虎落峰的极天八景阵中,墨石翁忽然出现。当时清辉全神戒备,功力催至顶点,但仍完全感觉不到墨石翁的到来。而杜荃之所以比清辉早一步知道有第三人进阵,靠的不是灵觉,而是神机签探试到阵法松动。
后来众人结为同伴,清辉不止一次悄悄试探,竟然发觉这个神秘老人平日连一丁点修道者的痕迹也没有。就连列用仙家秘术观察数日,最后也只能得出“既似仙体已成,又似虚无缥缈”,“看不透,看不穿”之类模棱两可的结论。
一方面,“仙体已成”通常是指是道法大成,顺利渡过天劫,立时便可飞升仙界,当属修道的极高境界,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强得不能再强了;另一方面用“虚无缥缈”来描述修道境界时,却没有文人墨客的诗文中那么轻灵洒脱,一般是说遭逢天劫或其他杀劫,落得个道基尽毁,肉身成灰,最多侥幸剩余一丝残魂,自然是糟糕得无以复加。两种截然相反的评语用在同一个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半人半仙,不神不鬼,简言之,怪物……不过应该算是强得离谱的那一类吧,幸好是友非敌。
基于这种近乎一厢情愿的判断,再加上此前墨石翁连挫强敌的高人风范,清辉对他的信心比对自己还多出三分。
“墨翁当可取胜!费兄和朱兄不必担忧。”
朱六目不转睛地“嗯”了一声。费九强笑道:“这一老一小稀松平常,单打独斗比费爷我弱上一筹,可是联起手来嘛,嘿嘿,费爷恐怕也得在三五千合后惜败一招。错了,错了,顶多半招。师父胜虽必胜,不免多花一丁点气力。”
青简乱摇着时下士子们最钟爱款式的精致折扇,对忧心忡忡的费九说道:“两大凶人虽强,却彼此敌视。老神棍狡若狐兔,脸皮又厚,定先示敌以弱,去其戒心,便可坐山观虎斗。”他与墨石翁整天乐此不疲地斗来斗去,互相知根知底,彼此的伎俩早烂熟于胸。
费九不解:“既是想坐收渔利,师父为何要出言邀战,引那两人注意?”
“下药要对症,用计也要看人。刚才,慈眉婆婆和喜乐童子一边出言试探对方虚实,一边出其不意联手杀死同组强敌,末了还不忘互相偷袭一招,足见二人均是谨慎奸诈之辈。坐收渔利虽是上策,但他们哪会轻易上当?”青简忽然神秘兮兮地笑问道:“费兄知道这世上什么人最难骗到?”
费九迟疑道:“这个……应该是脑筋好使的聪明人吧。”
“呵呵,小生却觉得疯子最难骗。此外,不管是奸猾之徒,还是憨直之辈,只要脑袋里的想法有规律可寻,就可欺可骗。就拿这聪明人来说,费兄大概听过一句俗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骗聪明人,只需虚虚实实,计中套计,便容易得手。老神棍深谙此道,自然懂得此时一味缩在后面,明摆着是一付等着捡便宜的嘴脸,反倒会招致慈眉婆婆和喜乐童子的警觉,还不如装作外强中干。”
“唔,青简兄弟说得似乎在理。”
旁边,方和发出不屑的讥讽:“哦?此间正有个家伙大言不惭,看起来也很自以为是的样子,却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适不适用于此人呢?”
“本人当然不在其列。”青简回答得信心满满,如果是初识的发问者,听到这种居高临下、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不定会在一瞬间对自己问题的水准产生怀疑。
早已熟悉这位拜兄谈吐风格的清辉忍笑拉过还待分说的方和,开始叮嘱稍候上台斗法的事宜,尤其把先求自保、不可勉力强为之类的话强调再三。方和紧咬着下唇不发一语,与夜空同色的眼眸中闪动着炽烈的斗志。清辉心知又是白费口舌。自从收了这个性子倔强偏执的徒弟后,未至弱冠之年的师父便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性格,沦为碎嘴婆,每每念及如此境遇,免不了徒叹奈何。
石台之上战端已经重开,三条身影时分时合,飘忽无定,宛若鬼魅。场中奇光缤纷,异相不绝。但见:电芒如银龙疾走,雷鸣若万马奔腾。声势虽骇人,其实仍是试探,都未尽全力。少顷,三人的动作
喜欢世说仙语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