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拦了辆的士说去西郊监狱,司机约莫五六十岁,怪异的打量了他一眼后发动了车子。一路上老司机都在抱怨天气和路况,还劝他最近风声不好,不要总往监狱那边去,不安全。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道路两边高耸的树木,因为车窗上的雨水而变得歪歪扭扭,映入眼里的全是一些不规则画面,混乱不堪。
西郊距离北城市中心很远,到达目的地时已是下午。雨势和早晨一样,不急不缓的速度让人分外焦躁。老司机望了望车窗外,好心的问道:“小伙子要不要我在这儿等你,这里不好打车还下雨。”
池修摇摇头说了声谢谢,便拿着伞下了车。
由于提前和监狱这边预约过,他并没有等太久,邓韶娅便被狱警带了出来。
他们隔着四方桌许久都未说话,邓韶娅终于在无声的沉寂里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你来这里做什么?看我的笑话?还是想再关我几年?”
池修只是微抬着眉眼望着高墙上的天窗,乌云密布的天空没有一点鲜活的颜色,他语速很慢,就像他最近的状态:“我曾经过得就是你现在过得日子,见不得天日。”
“哦,原来是跑来讥讽我的?是那贱人指使的?她大可不必这样,被亲儿子算计,我已经觉得狼狈难堪。”邓韶娅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鼻端不断地发出冷哼。
“那时候真想看看雨过天晴是什么样子……”池修丝毫没被她打乱,依旧自顾自地说话:“是凉凉让我见到了阳光,让我想要学会去原谅。”
“我们都是不幸福家庭里的产物,却是两种不同的人生态度。我开始懊悔,为什么不能再优秀一点?”池修说到着痴痴的笑了两声,他声音还是像往常一样沙哑,但绝不是现在这般没有生气的喃喃自语。
邓韶娅抿了抿皲裂的嘴唇,拔高了音调:“你是来和我炫耀你们的爱请?如果是这样请你滚出去,我没兴趣听。”
“我人生只有这么一束光,你也要生生掐灭。”池修将目光垂下来,直直的望进她发怒的眸子里:“我不甘,谁毁了我唯一的活路就该付出代价,所以你现在会坐在这里。”
邓韶娅看着他眼里的闪起的光,再一次被他点燃了怒火,更加口无遮拦:“你是得多恨我?掐灭你们爱情的可不是只有我!简家人人有份,怎么就不见你像对待我似的对待他们?”
“是啊,人人有份。不是只有你,可只有你是我的亲人……我的亲生母亲……从没爱过我一天却剥夺了我好不容易被别人爱一次的机会。”池修说到这儿,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安静了下来。
邓韶娅看着儿子的模样心里又恨又疼,就算是此刻她也没办法理解,他因为一个女人就将自己送进监狱,这得是多疯狂的爱情?
她终于承受不了这样无声的对峙,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没等转身便听到池修开口:“我说过会报答你养育之恩,你出狱回家便会看到,刚好够你本本分分一生,别再去招惹凉凉,你欠她的可不是这一年的牢狱能还得清的,所以知足吧。”
邓韶娅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大笑了两声:“你这是还要我谢谢你高抬贵手是吗?”
池修没有说话,站起身对着邓韶娅鞠了一躬,转身率先离开。
天色还是灰沉沉一片雨幕,池修站在十字路口,望着周遭凋零的景物。莫名就想到那年高考结束。他站在黑色雕花铁门之外,也是这样躁动不安的心情。
他吻了她。拿了自己全部的勇气来和她表白,和她相拥,和她亲吻——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那么那么爱上一个人,用尽全部的勇气和生命。
他将雨伞扔到一边,像那年高考一样,步入雨幕里。只不过这一次,只有他一人,没有她,也没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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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八月份的时候,简美凉终于在一层不变的住院生活里感到厌倦,吵着闹着要出院休养。
顾美斯现在对她百依百顺,只得以回顾园做为交换条件,同意她出院。
因为她眼睛不适,所以提前叫来老陈和请来的专业保姆将宝宝先带回顾园。
顾美斯去办理出院手续,简美凉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里等他。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长久的沐浴在阳光下,失去了视觉对听觉和嗅觉多了一分利用,她轻轻吸着鼻子,竟恍惚感到鸟语花香。
耳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这些日子听惯了这种漫不经心的调调,不免抬高了嗓音:“你就不再晚一点出来吗?”
对方没有说话,她竖了竖柳眉正准备再开口时,身体忽然被打横抱起,熟悉的气味钻进鼻端。
简美凉愕然的眨了眨眼,抬手顺着他的肩膀摸上他的脸庞,还没等一一摸过,便传来沙哑的声音:“我是池修。”
“你去了哪里?”简美凉心里一松,从她醒过来就没见过他也没听谁说过他,莫名其妙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感觉自己被小心翼翼放进车座里,她下意识想叫顾美斯的名字,却被他抬手捂住嘴:“我只不过想和你呆一起,就一天。”
“你不是一直觉得那些日子被我照顾感到愧疚?那么凉凉,你现在就还给我,我只要一天。”
他声音沙哑而低缓,一遍遍强调只一天。简美凉几乎能想到他为什么在她出事后不再出现,因为是邓韶娅,他自责了。这样想着不由放宽了心,也不管他会不会看到,用力点了下头:“但是不能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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