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福田心灰意冷,只待寻个了断,正挣扎间,身后一辆辕车疾驰而至,擦身而止。福田忍痛仰视:却商,见福田如此情形,诧道:“兄长如何这般惨状?”福田不敢实言,诌道:“欠下债务,被人殴责。”
客商见福田伤势惨重,情形可怜,便问:“今欲何往?”
福田道:“走投无路,只得寻个自尽。”
客商心生悲悯,嗟道:“兄长尚在年少,何苦如此?我正缺伙计,不如随我同去,就与你疗伤。”
福田见说大喜,以首叩地道:“倘肯庇救便是再造父母,自当竭力相报。”
客商急与车夫将福田抬入车内,三人沿官道急驰而去。
却说镇台大人派去军丁只剩得几个回来,将败绩禀报。镇台大人喝令禁声,发付回营,又来与桂兰说道:“兵丁回报:小姐夫仇已报。恐有泄露,就地掩埋其尸。”
桂兰大喜,至此方泯仇熄恨。镇台大人乘势又说亲事,桂兰自无不允,就择定了吉日,广发喜帖,备办嫁娶。
却说彩香留滞常府,见桂兰蒙在鼓内,便欲寻机点悟。无奈被分于常公子房里,长居外院,难见桂兰之面。
这日,彩琴偶至外院,正遇彩香,嬉嬉笑道:“小姐得配公子,我等有靠,姐姐如何愁容满面?”言罢去了。
彩香吃惊:这等婚嫁大事,常公子竟无动静!显然又属桂兰旧事重演。彩香已猜知八分,慌转回房,见常公子散懒卧于床上,似有所思,便道:“恭喜公子爷。这般天大喜事怎不早说?让奴婢也欢喜欢喜。”
常公子亦闻此事,忆及前羞,正自恼火,见彩香提起,鼻内哼了一声,愤愤的也不搭腔。
彩香观常公子神色,更了然十分,已知旧日传闻属实,心下更慌,自忖夺半日,计上心头,便使言诱道:“莫非公子爷不喜我家小姐?二小姐虽非倾城花貌,却已属人中绝顶,又活泼有趣,公子爷万莫小瞧。”
彩香配与常公子有些时日,性情温和,又善解人意,常公子极其看重。今见她一头热闹,便没好气道:“我岂敢嫌弃你家小姐?实因有名无实,无缘亲近,何来之喜!”
彩香故做吃惊道:“公子爷将奴婢说的糊涂,如何娶来又不得亲近?奴婢实实迷糊。”
常公子因彩香平日言语贴心,又知冷知暖,动止可人,便将她做贴身丫鬟相待。见她问起,又知此事瞒不得她,便叹口冤气,将不堪旧事托出。
彩香听罢假做痴愕,讷讷半日骇道:“奴婢实不敢信:老爷如此高官,怎肯luàn_lún行事?公子爷莫唬奴婢。”
那彩香面上一片憨媚,常公子看见反气笑道:“贱婢胡言,我怎好以此言唬你。”
彩香道:“这等说来,此番又是藉公子爷之名,老爷享乐了?”
常公子早闻桂兰待嫁,近日偶入内宅,见那上下忙乱,便知吉期临近,然去见镇台大人,却只字不见提起,常公子已知不堪。那喜期愈近,心下愈烦。常公子本已不做痴想,今日又被彩香提及,思前想后,旧恨复起,便切齿恨道:“自然如此。他岂肯为我!”
彩香见常公子动怒,便幽幽叹道:“虎毒尚不食子,岂知老爷这般不仁!只可惜大小姐一片痴情,不能如愿也罢,竟可怜至此!”
常公子见她话里有话,便问就里。彩香道:“自我家老爷相亲回府,言及公子爷才华人品,上下欢欣。除四小姐年幼、三小姐尚未及笄,大小姐、二小姐莫不窃羡。只为大小姐年长,独得占先,二小姐为此黯然伤神……似这等说来,大小姐亦属虚欢一场,其实不曾如愿!”
自桂英嫁来,常公子羞于不堪,搬去外宅歇住,与桂英并无挂搭,见彩香此说,倒觉骇异,问道:“此话当真?”
彩香正色道:“奴婢多大胆子敢欺天哄地?公子爷自思:倘非如此,二小姐怎肯于我家老爷丧制内应允此亲?”
常公子大悔,捶胸跌脚哭道:“是我惛浑误了桂英!我怎知她存此情肠。”
彩香道:“我家小姐皆道公子爷伟岸丈夫,足可托身,故倾心依附……岂知别有苦衷!”
常公子虽居外宅,却也出入内院,旧日常与桂英邂逅,那桂英终日愁面苦目、躲躲闪闪,相遇之间并无言语。虽然如此,常公子却觉其目中颇多顾盼,今见彩香说起,恍然大悟,懊悔不迭泣道:“我只知其貌,不晓其心!早知此情拼死亦争。桂英生前愁眉苦结,终致自戕,思来必是怨我躲羞避耻不肯做主,终难洗耻见日!”
彩香见常公子痛放悲声,恐惊动内院,忙劝道:“公子爷切勿失态,恐老爷知道责罚。”
常公子拍案而起,扬指指定内院骂道:“luàn_lún行逆,强霸儿妇,还不许我哭么?”
彩香见他怒得昏头,不敢再劝,静心候等他悲怒稍敛,方才又问:“旧闻大小姐难产,怎公子爷又说自戕?”
桂英虽系难产,并无大碍。然生产之时,婴孩出得一半,便不肯用力。上下尽闻她惨号嘶唤,竟活活痛死!那接生婆纳罕,做奇闻说与下人,三转两转传至常公子耳内。常公子却深谙内因:桂英蒙此奇耻,无颜于世,又惧镇台大人寻衅加害吕门,故选此自戕之路。
彩香哪里知情?见常公子不答,只顾追问。常公子痛道:“外人怎知此情?”便将桂英死因叙说一遍。
彩香见言惶悸不已,转思桂英金枝玉叶,却历尽苦痛,生前凄惨,死亦骇人!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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