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涵呆了一下,因为她看到这几个字的头一感觉就是这几个字写的真难看,歪歪扭扭的几笔横竖在泛着黄晕的灯光下就象缓缓蠕动的蚯蚓一样,而且还是很长很大的蚯蚓,因为仅仅是这几个字,就满满的占了一张16k的纸,浦涵可以看出这些字是用自己的钢笔写的,蓝黑色的墨水印在白纸上的感觉一定让他很不舒服,他或许更习惯用一米长的片刀将别人的血泼洒在灰黑色的衣服上吧,浦涵想着他在自己的写字桌前猫着腰一手翻阅着字典,一手紧紧攥住小小的钢笔,青紫色的血筋裸露在宽大的指节上,用全身的力气去写这几横竖的样子,她就轻轻的笑了起来,她攥着这张16k的卡片轻轻的笑,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坐到了椅子上,她觉得可以让他写出几个字真是好笑,就象拉登当上了美国总统一样好笑,好笑到她看到自己的泪滴顺着额前披散的长发撒到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然后她想起来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浦涵觉得自己失败的很,她甚至连自己的生日都没有记住,可是她又觉得这不能怪她,因为她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她只是习惯在放学后买菜,作饭,包伤,她只记得家中还有个他在等自己照顾,所以浦涵并不惊奇自己会忘记自己的生日,让她惊讶的是为什么他还能记得他的名字,浦涵的印象中他只对她说过一次他自己的名字,在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在秋天金黄色的阳光中对她说,你是浦涵,我是卯风,我是你哥。浦涵清楚的记得他长长的疤痕映在橙色的阳光下,荡来荡去象时空的裂缝,然后自己被他的大手从铁道上抓起来,那双大手给浦涵的印象很深,因为当时浦涵看着那上面暴露的青筋奇怪地想为什么他的手象村中那棵大柏树一样突兀。可是浦涵对他的名字的记忆也就仅此而已了,在近十二年的岁月里,他的名字没有在她的心中再投过任何的痕迹,如果说即使风过后也会留下翅膀的痕迹,那他的名字给浦涵留下的则是死寂,或者沉默。
卯风。
浦涵轻轻念诵着这个其实很好听的名字,悄悄走出自己的房间,橘黄色的灯光将室中映出一片朦胧,可以看到门旁边那破旧的衣架上并没有他的夹克,浦涵明白,他还是去还那只鸡了,她看了看墙上的表,时针模糊地指在8到9之间的某个位置,浦涵觉得他应该在10点以前回来的,不管他是从多么远的地方拿的,因为市场到了9点就不会有什么人了,她觉得自己可以在他回来之前洗洗衣服,因为她对写作业已经是半点兴趣都欠奉了,而且他今天打架又弄到满身是血,浦涵希望能在今天晚上睡觉前闻到洗衣粉的柠檬香味,这是她在这个家中除了烟味能闻到的唯一一种气味了,她很喜欢那些淡淡香气弥散在黑色风中的滋味,她觉得自己能看到一个个橘黄色的泡泡在夜空中晃来晃去,晃出一缕缕香气,象烟雾一样凫凫上升,游离在空气的每一个间隙中,她觉得它们在唱歌,在跳舞,在做一切可以快乐到发出香味的事情,这样她就可以可很安稳的睡,嗅着他身上的烟草辛辣和柠檬味道混合到一起,象催眠曲一样让她可以不做梦的沉沉睡去。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浦涵哼着这个旋律走进厕所,这个歌是她在城市里喜欢上的第一首也是唯一一首歌,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妈妈,可是她觉得这个旋律很好,好的可以让人在心情愉快的时候更加愉快,所以她就会在自己心情愉快的时候哼上两句,她唱的其实很不好听,消逝在空气中都能感觉到其中拐的七转八弯的调,可她还是很喜欢哼,她会在夜晚睡觉的时候哼,她把脸枕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一下一下的震动在黑色中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静静的传递和流淌,她就会哼起这首歌,多彩的音符在半空中不住盘旋,然后两个人便都仰着头看黑色的雾霭,无穷无尽的塞在天地间,夹杂着些烟草的辛辣味,这便是浦涵最幸福的时刻,她觉得依赖很好,很轻松,很快乐,尤其是依赖一个不常说话,身上会带有烟草味道的男人,他会在黑暗中用黑色的眼睛在头发后面去看模糊的世界,会毫不犹豫的打她,还会在深夜里让她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所以现在浦涵抱着他的衣物走进了厕所,她把它们都扔在一个大盆里,然后坐在板凳上听水哗啦哗啦的声音,她不用洗衣机,第一没有钱买,第二她不喜欢,她喜欢象现在这样看着衣服上已经沉淀的血迹又重新溶化在水中,挽起一朵朵艳丽的花,她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由他的血谱成的暗红色的花,深沉而决绝的开放着,在一股股急流中抽出几根红色的血丝,可以缠住人的思想甚至灵魂,然后她就把洗衣粉蘸上一点水在自己的手中揉搓,看着手上开出鲜红的泡泡,弥漫着柠檬香味的泡泡,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只有水能让任何东西变的纯洁,变成如天使一般透明。
浦涵用力的搓着每一件衣服,这里面有他的衬衫,有他的裤子,有他的袜子和内裤,几乎每一件都染上了大片的血迹,浦涵不知道哪些是他的,可她想它们原来都曾绽放出火红的,同时带来疼痛,那么妖艳而美丽的绽放,所以她很努力的洗,很努力的把每一块红色都涂抹上柠檬的香味。盆中的水滴不时溅到她的身上,绽出一朵朵美丽的血红,开在黑色的无边无际里,浦涵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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