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在江湖里究竟能够活多久?
她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
所以,他死了。
而她却活下来。
因仇恨而生存。
她是恨的,每一次想起她的丈夫,她就会陷落一种疯狂。
疯狂的思念,疯狂的恨。
梦回午夜,仿佛他还在她的身旁,仿佛他正均匀地呼吸着,仿佛他正温柔地把她揽入怀抱。
但她却知道这一切是不可能的,她知道他是再也不能回来的了。
因为他死了。
他死的时候,曾对她说他会在不远的地方守护她,看着她幸福地生活。
可是没有了他,她又何来幸福?
庭院里的风更寒。
不似春风的风。
不似春寒的寒。
回廊寂寂,风声空空。
沙沙的脚步声隐约散发出一种濒死的寂寞,她缓缓地走着,走着。
仿佛她的仇恨,她的人生。
很慢很慢,却不能停止。
她是不会停止的,她要为自己的仇恨做一个完美的了结。
风拂过她,拂过她的脸,拂过她的手。
清冷的光芒在她的手腕衣袖间幽幽地闪灭着。
她要去的是小楼。
小楼不是一座楼,而是一个院子。
乔乔就住在里面。
孤灯。
乔乔的房里还有一盏灯。
她慢慢地走上台阶,推开院门,慢慢地走向乔乔的闺房。
一丝云遮住了月光,花树刹时间暗淡下来,就连她手腕上的幽光也黯淡了。
推门,关门。
那有着甜甜的味道的杏香还没来得及逸出,便被关在了房内。
乔乔睡着,睡得安稳。
在遭遇了那样惨烈的事情之后,不论是什么人都应该好好地睡一觉的。
可是,在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死去的人,有几个还能睡得如此安稳?
她坐在乔乔的床前,伸手抚mo着她细滑柔嫩地的脸。
“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她喃喃。
乔乔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安静。
“你的亲人都死了,你还要活着吗?”
她低声,似是有些痴了。
“不如,我送你一程?”
精致的手镯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她慢慢地拉起一个小小的环,然后,一条乌黑却闪着比手镯本身更亮更刺眼的精光的细线被慢慢地拉出来。
她靠近睡梦中的乔乔,双手在她耳畔一晃,然后收紧。
闪着精光的细线的交点缓缓地逼近乔乔纤细的脖子。
叹息。
在耳旁遥远地低低地一声叹息。
她目光一敛,双手倏得一紧。
疾风一掠!
呻吟。
她抬眼,正望见一个一脸散漫的年轻人。
他的手里正把玩着两块小石子。
手,隐隐。
痛。
“你是谁?”
“灾星,灾难的灾,流星的星。”他微笑,舒服地坐在桌旁,还为自己倒了杯茶。
“灾、星!”她一字字重复,“你来做什么?”
“来找你啊!”灾星笑得可恶,“六月姑娘艳绝天下,我本登徒,又岂有不来的道理?”
“六月已经不在人间。”
灾星点头:“有理!你的手还痛不痛?”
她低头看着自己淤青的手腕,苦笑:“你手下留了情。”
“但是你却显然不想留情。”
说话的是陆王。
灾星回首一笑:“小陆啊,来,喝杯茶。”说着还为他倒满了茶水。
陆王上前一步,注视着灾星:“你也去了西跨院。”
灾星点头:“我去过了,但是已经出来了。”
陆王:“你去做什么?”
灾星回头正视着六月:“去找一滴眼泪。”
陆王一怔:“眼泪?”
灾星:“六月的眼泪。”
陆王皱眉:“为什么?”
灾星笑,笑得无可奈何:“因为‘天诛’。”
陆王目光一凛:“‘天诛’就是六月姑娘?”
灾星:“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陆王:“什么意思?”
灾星只笑,却不语,目光温柔地看着六月。
“我冒‘天诛’之名杀人,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低沉。
六月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人在瞬间变得疲惫而苍老。
陆王:“为什么?”
六月凄然一笑:“你也是江湖人,你难道不知道江湖上有的就是你死我活的恩怨?!”
陆王语塞。
灾星:“我听听你的恩怨?”
六月冷笑:“你可以杀我,但你们没有资格审问我!”
灾星摆了摆手:“那你有没有问题要问我?”
六月凝视他,许久,才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是凶手?”
灾星笑笑:“有的时候,站得越远,往往能够看得越清——更何况,以你的模样也实在不该去扮演一个马车夫。”
六月:“你站得有多远?”
灾星:“我站在真正的‘天诛’身边——你说远不远?”
陆王眉动:“你找到了真正的‘天诛’?”
灾星点头:“你在下颌点上的痣是为了纪念乔大?”
六月不语,却咬紧了牙。
灾星:“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这颗痣——与乔大何其相似!”
六月:“不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都已经为他报了仇,我已无憾!”
灾星沉默了许久:“据我所知,乔大当年是死在你怀里的?”
六月瞪着他,在沉默片刻后忽然大声道:“不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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