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王苦笑。
这个人不想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没有人可以逼他说出来?
“……斯有佳人,二八华年;质如兰蕙,我见生怜;风姿天成,清而不艳;奈何登徒,望之垂涎;铜雀春深,天妒红颜;曼舞欢庭,承泣窗前,新人旧人,往来尘间,对月一问,辗转无眠……”
清歌。
低歌。
六月忽然低低地哼起了这首歌,仿佛她还是当年的花魁娘子,坐在她面前的就是乔大公子。
声音已低。
愈低。
低。
已无声。
灯花“啵”地一声炸开,却在死寂的沉默里激不起任何涟漪。
“天快亮了,带她走。”灾星忽地轻轻道,然后起身。
陆王抢了一步挡在他面前:“你要我带走她?”
灾星点头:“别让第三个人知道六月姑娘还活着。”
陆王:“为什么?”
灾星一怔,似是没有想到陆王会有此一问,然后叹气:“没有一个女人希望别人见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她是个骄傲的女子,就算是死,也不该沦溃她的骄傲。”
陆王看着他,然后问:“你是要去找乔大?”
灾星一笑,摸着鼻子有些讪讪:“看来你是想一起去?”
陆王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很认真地回答:“这一次我可不能让你再走了,我一定要带你回去见孟庄主。”
“那她……”灾星用眼睛瞥了一下六月,“总不能把她留下吧!”
“带走。”陆王道。
灾星无语,然后拍拍陆王的肩膀:“那就带着吧!兄弟。”
陆王回身刚要扶起六月,就在手指触碰到她的衣襟的刹那,她停止了她的低歌,相伴而生的是一道斩面劲风,若不是陆王躲闪得快,只怕鼻子已经被了削了去。
陆王这里一迟疑,六月却已冲向灾星,指腕间乌金射目,杀气伤人,灾星微微瞬目,然后轻轻伸出手,温柔地在六月肘尖一托——陆王是见过这一招的,灾星曾用这一招制住了南宫云——光芒一黯,杀气渐钝,六月人已在灾星怀中。
灾星的手正扣着她的小臂,而她的手中却牵着一个小小的指环。
指环上连接着一条细若游丝的线。
线与线之间有一个交点,而这个交点已在灾星的喉前。
六月只要轻轻一拉,灾星就要和他的生命,他的江湖,他的爱人说再见了。
可是她却不能“轻轻”地一拉。
因为她的小臂正在灾星的手里。
“除了第五先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绕指柔’。”灾星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在手指间加重力道。
六月的脸已经因疼痛而渐渐扭曲,可是她却还是不愿松手。
“你!是你害死了他……我要你给他填命……乔大哥,我给你报了仇……等见了面,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她痴痴地念着,然后轻柔清柔地一笑,却笑得诡异诡谲。
小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你说你是乔大?”
他人点头,面容狰狞,眼神却哀戚。
“当年的秘密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了,你们再杀了我,再杀了我!哈哈哈……就真的天下太平了!你们杀啊!快啊!我已等了七年……七年!”他大笑着,眼泪却缓缓地流下。
小藿看了天狼一眼,然后问:“什么秘密——是不是‘天诛’的秘密?!”
乔大的笑声戛然而止!
阴森。
“‘天诛’——天诛还有秘密?”他反问,“你们这些恶人,杀了多少人,害死了多少江湖豪杰,你们现在来问我?好!我说,我说——明杀之役的真相是一场内讧!你们明白了吗?!”
天狼皱眉:“内讧?”他是知道“明杀之役”的,当年的那场杀戮的确死了不少人,也就是那个时候,江湖上各门各派死伤惨重,有的甚至就此灭门,落凤山庄才得以崛起,成为武林第一世家。
多年来,落凤山庄一直高额悬赏缉杀明杀之役的元凶,可是却没有任何结果——现在却有人忽然说那震荡江湖,令武林一度萧条的战役竟然只是一场“内讧”!
什么样的内讧,竟有这样大的威力——又是什么样的人发起了这样的一场内讧?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小藿忽然问——她办案多年,早已从乔大的神色中发觉他是把自己和天狼当作另外一伙人,而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把乔大害成这样的人,甚至还有可能就是与明杀之役有着直接关系的人——她曾经参与在明杀之役里,在其中浴血战斗,甚至还失去了她一生的最爱的人。
如果没有当年那场战役,今天的江湖将是一个怎样的江湖?今天的乔大将是一个怎样的乔大?
今天的小藿呢?
还是不是今天的小藿?
“你们?”乔大冷笑,“你们化成灰我都识得!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杀人魔!”
天狼沉默了许久,却忽然开口:“大漠的风暴虽然厉害,可是也不该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乔大抬眼,一字字道:“能在破城的鹰爪下脱身的人,你见过几个?”
“破城!”小藿不禁失声。
天狼疑惑地看着小藿——他实在不明白“破城”两个字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让一向冷静的小藿这样地失态。
可是小藿却实在不能不惊诧!
因为“破城”不仅仅是一个名字,不仅仅是一个人,他还是一个组织的代名词——“十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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