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激斗之中,存信的旗帜一度后退,过了不一会儿,又再次向后退了几十步的位置。克用感到我军的崩溃已近在眼前,但就在这时,李嗣源的五百黑甲骑兵突然从西边吐蕃兵的一个缺口处杀入,以不可阻挡的气概往敌阵的另一个方向横冲而去,一路上冲垮了吐蕃兵,击散了吐谷浑兵,又迎着黠戛斯人的箭雨将其一蹴穿透。这样独特的冲阵法,克用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脱口而出:“好一个李横冲!”就在那一刻,他决定今后赐李嗣源的部队“横冲都”之号。
随着李嗣源的横冲杀法,赫连铎军阵脚大乱,李存信迅速又将战线向前推进,一鼓作气把敌兵赶得弃甲逃窜。后方燕人连忙出军接应,但兵败如山倒,已无法扭转战局。克用也趁机命令主力大军尾随而上,李匡威、赫连铎联合军顿时全线崩溃。就连李匡威的儿子李仁宗和赫连铎的女婿,也在乱军中为河东兵所获,取得首级数以万计。
“存信的功劳,与存孝一般高低!”
战后,克用大声赞扬指挥前军取胜的存信,存信白皙的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容。克用知道此役实际上第一功臣是李嗣源,但为了让存信安心,还是采用了这种说法,并打算今后都让嗣源辅佐存信,以使存信不至于有赶不上存孝的自卑感。
然而,当克用回师太原之后,从存孝的战线又传来了新的捷报:官军在汾州与存孝对峙,镇国节度使韩建以三百人夜袭存孝军营,但在事先为存孝探知,于是设伏以待,全歼三百夜袭精兵。当晚,静难节度使王行瑜军、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军不战而退,禁军自行惊溃。存孝乘胜逐北,直抵晋州城西门,围困官军。张浚引兵出战,又为存孝所败,死者近三千人。静难、凤翔、保大、定难四镇之军不敢再战,又匆忙渡黄河西归本镇。只有张浚、韩建两军万人闭城固守。这时,存孝有如疾风般转而进略绛州,绛州刺史张行恭弃城而走。各路讨伐军,至此只剩下张浚一支残败的孤军。
“张浚是宰相,就算俘获反而不好处置;天子的禁兵,也不宜予以加害。”
存孝与部将商议之后,于是退军五十里而阵,张浚、韩建便从含口引残兵退却,晋、绛二州,尽为存孝所席卷。而张浚的撤退之途,也极尽凄惨,在冬风中翻越王屋山到了河阳军,四处拆毁民居,用拆下的木料造筏渡河,一路兵卒逃散殆尽,只剩寥寥几百骑回到了长安。
“辛苦你了,这次吾儿真是名震天下了!”
克用满怀喜悦地迎接存孝的归师。然而,存孝却只是礼貌性地答谢了几句,一副生闷气的样子。克用起先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过了好几天,才终于了解存孝郁郁不欢的理由。
原来,存孝击退汴人,夺还潞州之时,本以为克用会顺势封他为昭义节度使。然而,克用后来却任命了康君立为节度使。存孝得知后大为气愤,两三天没吃东西,把气发泄在百姓身上,好像凶神附体般大掠潞人,焚烧房屋。康君立入主潞州以后,潞人申冤,这才传到克用耳中。
——存孝的性子,真是过分暴躁骄横了。
克用暗暗担心。lùn_gōng行赏时,将存孝升为汾州刺史。但他始终能感觉到存孝的目光中还在隐隐流露着怨恨。
第二年正月,克用向朝廷上表:“臣今身无官爵,名是罪人,不敢归陛下藩方,且欲于河中寄寓,进退行止,伏候圣裁。”天子不久即下书官复克用原职,并加检校太师与中书令之职。同时,也对力主讨伐河东的张浚、孔纬二相加以贬职,第一次贬孔纬为荆南节度使、张浚为鄂岳观察使;第二次贬孔纬为均州刺史、张浚为连州刺史;第三次又将张浚贬为绣州司户。两位失势的旧相逃往华州依附韩建,不肯就贬,向朱全忠求助。全忠上表为二人讼冤,朝廷只得宣布听任两人自便。自此,征伐河东的风波,终于平息了下去。
三月,克用得到来自邢州的探报:“邢、洺、磁三州节度使安知建与朱全忠曾几度来往密使。”他发书质问安知建,对方果然心虚,弃城而走,在黄河边被与克用交好的郓州诸侯朱瑄击斩,传首于晋阳。克用记起了存孝心中的不平,于是任命他接替安知建,成为邢州节度使。
四月,克用宣布大举发兵,攻打云州赫连铎。
去年朝廷征伐河东,虽然张浚为主要策划者,但最先上表挑起事端的,还是赫连铎。克用这次决心一鼓作气歼灭吐谷浑,决不再让赫连铎继续煽风点火,成为心腹大患。
河东兵翻越了代北的大地,进抵云州近郊。克用望着这片自己曾度过少年、青年的草原,有一种必将从吐谷浑人手中收回故土的信心和感动。这时正要进入仲夏,头顶骄阳似火,地上繁花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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