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皱着鼻子嘟囔道:“那老皇帝谨小慎微,如果不做随侍宫女,是无法进入他沐浴之所的……”
沈风叹了口气说道:“我急着将你从这里解救出来,你不是想回江南吗?此法一成,我们便可隐居山林,做一对闲散仙侣。”
木秀憧憬于那样的生活,她小心翼翼地将布包藏进袖袋里,双眼亮亮地看向沈风,小脸儿红扑扑地说道:“表哥,等我!”
阿令被原主排斥出身子,此时正飘在半空中闲闲看戏,耳边还有旁白描述前因后果,就差拿包瓜子嗑起来。
这沈木秀不就是年轻时的老太妃么?只是瞧着还十分青涩。
凭她多年看话本练出的火眼金睛,这个沈风可不是个多情种。
哎,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她这感叹还没抒完,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
水汽缭绕的宫廷玉池内,木秀正规规矩矩地伺候老皇帝沐浴,她将黛眉描粗,唇色涂紫,肤色抹黑,嘴角上还点了颗大黑痣,虽不至于丑陋,可也算不上好看了,唯独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犹如明珠蒙尘般缀在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上。
可这浴池中水汽浓重,朦朦胧胧间,便是只癞蛤\\蟆也能看作是天宫婵娟。老皇帝色心大起,手脚开始不规矩起来,木秀咬牙隐忍,伺机将沈风给的药丸扔进池中,正要吞下另一颗时,一同伺候沐浴的另一位宫女婷婷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
婷婷自恃美貌,向来与木秀不对付,一直防着她得了老皇帝的宠爱,今儿听说是木秀伺候老皇帝沐浴,火急火燎地使了钱银,也跟着进了浴池里来。
果不其然,那个商女平日里自命清高,现下不也打算使那龌龊伎俩承欢龙榻!
婷婷是骠骑将军之女,自小便会些武艺,她使巧劲挤开木秀,顺道顺走了木秀手中的另一颗药丸,示威般地在木秀眼前一晃,吞入腹中。
阿令有些无语,这婷婷敢随便吃从敌人那里拿过来的药丸?也是要亡。
木秀也被婷婷的动作吓了一跳,冷汗自额头冒出,她正心思慌乱时,婷婷那边却传来入水的清响,木秀瞠目结舌地看着婷婷脱下全身的衣物软瘫在皇帝身边,眼神朦胧,神志明显不甚清明,只微张着檀口一个劲儿地蹭着皇帝。
浴池内水汽蒸腾,木秀突然也觉得身子发热,脚步发软,有种想要拥抱老皇帝的渴望从她心底升腾起来,她虽然单纯却不是个傻的,当下眼神一厉,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贝齿陷入细嫩的肉中,唇齿间带着微微的甜腥味。疼痛让她瞬间清明,她看着浴池中那翻江倒海的一对,突然一阵干呕,红着眼想悄悄退出去,慌乱间却撞到了一个近侍太监。
木秀跌坐于汉白玉的地板上,身体热,而心是冷的。
她要完了,木秀只觉得是被置于一团火中,四面八方都是诱惑她折磨她催促她加入他们的气息,她扼住自己的咽喉,痛苦地倒在地上,不住抽搐扭动,像条离水的美人鱼。
突然,有一丝凉意靠近,木秀依稀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她想要奋力挣扎,身子却不听使唤地软成一滩水。
她努力睁开眼睛,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木秀醒来时,夜色正深,她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榻上,身上盖着廉价的白色被褥。她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四面白墙,一床一桌一椅,简陋至极,是宫里有些品阶的下人的居所。
有人将她从那个地狱里带了出来。
木秀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四肢却酸软得没有一丝气力,她双拳紧紧攥起,在心里恨透了欺骗她的沈风!说什么救她?呵,不过是怕她不肯入虎口,狠推一把!木秀气极,眼里涌出大片大片的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
真真是狼狈之极啊,她双眼无神地看着白色的壁顶,心如死灰地想道。
门突然被推开,倾泻了一地月光。
木秀抬眼看去,却是一愣。
怎么会是他?
木秀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再见到那个酸腐书生,在她的期许中,他的未来应该是折桂枝,饮琼酒,步步青云,美妾娇妻,总之,无论如何也不是眼前这样,做那太监打扮。
“余林,你怎么……”
余林微微一笑,拱手作揖:“小生唐突,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木秀只觉得荒唐至极:“你为何进宫做这,这——”“太监”二字被拘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余林还是那样斯文儒雅的样子,他温声道:“你还是我的未婚妻,我须护着你。”
“那婚书已经退了啊……”木秀喃喃说道。
余林微微敛眉,似乎有几分恼意,双眼却依旧温润如水:“不合规矩,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请恕小生不能允退。”
木秀眼里的泪水涌得更凶,她忍不住埋头无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余林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向窗外皎洁的圆月:“孟子曰,‘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何妨再来个‘余夷甫举于仆’呢?”
木秀以前十分讨厌与他说话,没两句便要来个子曰孟子曰诗曰某某曰各种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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