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妹妹哪敢有一点瞧不起您?要不,您就当我是一个畜牲,是婊子,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不知是给呛住了,还是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浑身发颤。苏亚娟实在按捺不住,一巴掌拍在丈夫的背上。“看你,十足猪猡腔。怎么?非你妹妹爬不起来,你才高兴?还不快扶她上c?卓然,你只小赤佬,也别躲在房里,快来帮我……”
苏亚娟张罗完毕,李石明还是没有尽兴。一味粗声大气,总是颠来倒去地说着同样的几句话。嗓门尖亮,恐怕街上都能听见,李石媚不想听也不行,禁不住长叹一口。
“烦人,姑姑,要不我给你找两个棉签去,塞了耳朵……”
见李石媚眉头紧蹙,李卓然撇着嘴唠咕。姜茶很烫,他正拿一根小匙,一边轻搅,一边吹气。继父的子妹中,姑姑跟他共同生活的时间最长。姑姑又是一个非常关爱他的漂亮女子,他对她比自己的生母还亲。正是青春时期的逆反阶段,对父母已经厌烦,对社会更是茫然,最需要一个介乎于两者之间的桥梁,既能容纳他们的生硬,又能弥补他们的羞怯,姑姑正是合适的人选,这种年龄的企盼,她似乎都能够提供。李卓然是李家的希望,也是李石媚的希望所在,较之远走的那位,明确而现实。尤其通过高考以后,李石媚好象已经看到了李家的明天。完全理解侄子的心态,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到了她的年龄,更多的是矫饰。自己的好恶,深埋心底,孩子一样的性真直率,在成年人身上便成了需要弥补的缺陷。
她竭力作出宽容的表情,还扮了一个鬼脸表示无所谓。她的心却在哀号,三哥粗门大嗓,意在让她听清。有些声音,完全冲着她的房间而来。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姓崔怎么对我说的?他说,早知道你们李家有这么一层关系,谁还敢抓你?大哥听听,他说这话到底是啥意思?不是讽刺还能是什么?不是挖苦还能是什么?可你凶,你也狠,你就别放我啊,你们有本事,马上把我直接送监狱。为什么要放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哥,我的大哥,我的亲大哥,你想过没有?你好好想一想哇。我能知道的小道消息,你不会不听见吧?*时期上台的造反干部,统统都要下台了。谁说的?大家不都在说吗?他们何尝不清楚?他们的消息一点不比咱们灵光?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喽。哥,想明白没有?不是你要我要,而是历史的车轮又要前进啦,机会啊,大哥,我的好大哥,你难道还要这样麻木不仁?还要这样逆来顺受?还是这样碌碌无为?还是这样甘拜下风?不能了吧?咱们李家好象不比谁家差什么?他姓查的那点能耐,他姓崔的那点道行,加起来恐怕都不值你大哥的一个小手指头吧?难道我们李家生来就是挨整的命,从来就是倒霉的运?不会这样了吧?不会永远这样了吧?大哥……”
害怕涉及不可告人的原委,李石媚强迫自己凝神谛听。如此狂言妄语,正好说明他一点也不摸根底,提起的心眼,悄悄落回肚里。空洞偏执一如从前,一点不知吸取教训。江山好移,本性难改。伤感之中,又平添了几分愁绪。同时也有点埋怨大哥,作为一家之主,是不是表现得太温良恭俭让了?一味的唯唯诺诺,一点原则也没有。回家不过几天,反倒成了一家之主,三哥简直要把上风统统占尽。照此发展,不定还要惹出多大的麻烦。
正愁思间,忽然发现有一种奇异的光亮在眼前闪烁。四目一对,木然呆立的侄子立刻红了脸。不禁一笑,轻嗔一声。“傻小子,凉了就给你姑姑吧,老端着也不嫌累……”
“……姑姑,你真漂亮……”痴人说梦,决不能掉以轻心。去年诗词一事,就怪自己心肠太软。貌似成熟,实际还是稚气未脱。一味宠惯,少了必要的防范,偶一疏忽,差点铸成大祸。若不是自己忍痛吮伤,自动退让,放过了那个令人切齿的衣冠qín_shòu,廉家老三的那点牢狱之灾恐怕也是在所难逃。舍己为人,只好忍气吞声自食苦果。不怨犹怜,莫非真有天生的缘分?
“胡说八道,姑姑都是老太婆了,到时候等你大学毕了业,给姑姑找个漂亮能干的侄媳妇回来,不知胜过你姑姑多少倍呢……”
“真的,姑姑,我看我们所有的女同学全部加起来都没你漂亮。要我说,就是查晓卉也不能跟你相比……”
“查晓卉?查家……”不由警觉,稍加审视。言不由衷,那种慌乱更加叫人起疑。“对啊!我们同学,男同学背后都称她校花……”
“校花?那我就是店花喽,我们那里只有一个南瓜头阿二,两个老太婆,当然我就算是唯一的店花喽……”
“不,姑姑,你该是市花,不,城花。怎么说都是一样,天天在家不注意,可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一个比你漂亮的呢……”
“好了,小心嚼烂你的舌头。小鬼头,拍马屁都不用打草稿。对了,我有一个事情要问你。那条开司米围巾呢?红色的?怎么就不见了呢?那天你说是到无锡太湖去远足,我好象是见你带了出去的呀,后来再也没见,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姑姑,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把它弄丢了……”
“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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