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教书先生,你也有说不过我的辰光?好了,大家都睡吧。我算是提醒过你了,到辰光别埋怨人家没说……”苏亚娟把丈夫的胳膊一把搂到胸前,舒展了身子。李石春却没了睡意,最后的一句话又搅得人有点心神不宁。“慢着,你倒说说清楚,卓然跟阿媚到底怎么啦?”
“说的时候,你不听,人家困了,你又烦。我不是没有留心过,告诉你,到现在为止,也没什么。只是你妹妹对我说的,好象是小赤佬的眼睛怎么怎么的了,我倒是留心观察过,小鬼头是舔着门槛长大,光会跟家里人亲热,虽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姑侄关系一向不是这样?要说别的,我确实没有发现,不是我护短。你妹妹还说,是不是该对卓然说说女人的事情,我当时就烦了,说啥说呀?怕他到现在学不坏?要不是你的亲妹妹,要不是她疼卓然的一片心思,哼!我恐怕不会就此罢手。”
“妹妹说的该算是启蒙教育吧?这我倒赞成……”
“啥啥?!你们李家怎么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然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怪不得……”
“当然喽,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不正好说明门风问题吗……”
“你以为我是说这,想死你吧。我是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翻身又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李石春又好气又好笑,文化的差别,明摆在那儿。一个纺织女工,夜校补习班毕业,自己的名字,经常会把笔画写倒顺。却是在自家绝对低谷之际进的门,难免一份感激的心情。人样文化欠缺,操持家务倒是一把好手,说话有点冲人,心肠又热又直。在这个缺失较多的家庭,作为长子,他不仅要给自己娶回一个妻子,还要争取能给弟妹们找回一点母爱。迄今为止,做得还算本分。不看僧面看佛面,得过且过。
“不说了,不说了,小赤佬肯定还没睡着,不要再去惹他……”
苏亚娟的判断不错,李卓然确实没有睡着。这些天来他也是满腹心事,只是谁也难以猜透。除非廉忠和,要不干脆让查晓卉自己来。查晓卉不肯再见面,廉忠和去跑了几趟连个面也没有照上,多问几声只会朝你耸肩摊手,连自己都不好意思让人家再跑。已经大半个月消逝,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本来他想写一封信,但怕落在她的家长手里。廉忠和回来说,每次都是查家奶奶在门口挡驾,若要传信,肯定得经过她家大人的手。宁可断绝来往,也不可能去踩那种地雷。在他看来,这比登天还难。
几次想直接闯门,又缺少一点勇气。虽说从没见过自家与查家如何交锋,却知道两家大人一直是相见分外眼红的冤家对头。以前除去学校,自己很少出门,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家的威势,光看老师们对查晓卉的态度就能知道。加上三叔李石明新近的遭遇,道听途说的东西立刻明晰起来。可不是那种毫无自尊心的软骨头,自讨没趣的事情实在不敢冒险。实在按捺不住的时候,他也去偷偷观察过。但见其他人上班下班,进进出出,唯独不见她的影子,连个声气也没听到过一次。有一次已经磨蹭到了她家的门槛跟前,就差最后的一步。门是开着,她奶奶坐在客堂里面摘菜。仅仅瞟了他一眼,就叫他心里打起乱鼓,惊惶失措,讪然而逃。回到家里,半天惊魂不定。
最后一招,偷偷记下了她的门牌号头,写一封不怕大人拆看的短信,意思是有机会的话,争取见上一面云云,通过邮局投递出去。等了一个多礼拜的功夫,依然不见一点回音。专门跑到邮局去打听过一次,没人把信退回。市内平信,一般只要天把功夫就能抵达。一个礼拜足足有余,除非人家不想给你回复。邮局的师傅还笑话了他,说小伙子大概是在单相思吧,否则本市范围写什么信,纯粹属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后来终于等老套大了一个消息,说是查晓卉当天就生病送了医院,出院后就不知去向。也难为了廉忠和,为了这点消息,只差人家没有当场骂他,说什么再也不敢去贸然打听了。。
时间一擦而过,不免叫人心灰意懒。思念之余,不禁有点赌气。心想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相漂亮一点而已。成心要耍弄人,也不作兴这种样子。再说又是你先找的我,又不是我先找的你。第一个推及的原因,便是她想报复,故意撩惹人家起来,然后把人吊在半空中让饱尝煎熬。也许是自己当初冷落了她,也想报以同样的滋味。这是廉忠和的推断,在他的心目中,人家实在太娇气,仗着自己的长相与背景,对人颐指气使惯了,哪里可能忍声吞气。即使现在不报复,今后得着机会肯定还要搞一下。李卓然自己认为这是最小的可能,廉忠和这么想,无非是吃不到葡萄,在说葡萄酸。
第二种可能,她不过是在玩感情游戏,现在社会上流行的那种方式,随便玩一玩就无疾而终。同样是廉忠和首先想到,这倒还能接受。从前之所以退避三舍,正是自己不希望如此。论她的长相,论她的背景,一般人别想轻易染指,再说这种人生大事就算她情愿也不可能让她独力作主。依照她家的社会关系,别说找个地师级干部的公子哥儿,至少也是县团级以上的家庭出身,绝对不可能随便屈就下嫁。虽说现在谈婚论嫁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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