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原因,深深埋在自己的肚皮里。那天光顾了伤感,遭拘押后的情况连问都忘了问。现在回想起来,那般痛苦,好象有什么难言之隐。细细回味,让人不能不生出一些疑窦。那天回来,她好象已经病得不轻。连自行车也骑不成了,绝对不象一般的惊吓。莫非那些家伙折磨她了?却没有发现她有什么明显的伤痕,除非在看不见的地方,在他们相拥而泣的时候却不见特别的异常。那天是分别拘押,他们两个男生只是简单地关了一夜。她的情况如果自己不想说,恐怕就没人能够再说得清楚。那天夜里,他琢磨了整整一夜。想着他们将会如何提审自己,哪些该讲,哪些不该讲,如何把主要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尽量保护姑娘的清白。还设想她将如何应付提审,自己的话,虽然没有机会串供,还得跟她尽力配合起来,以便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等等。可惜的是根本没人来找麻烦,甚至连个正常的训话也没有,不免叫人惊讶,也叫人疑虑。莫非那些家伙只是想吓他们一吓,根本没把小男小女的事情当作正经来处理?
想弄清那夜的情况,最后便成了他想见她的主要动机。只害怕她受到了某种难于启齿的伤害,有苦难言。转念一想,又把自己否定,毕竟是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天下,又是正儿八经的执法人员,除非在电影里渲染的国民党时代,才会发生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跟自己轻易获释联系起来,却不能不叫人妄加猜测。可能为了他们的自由,或者干脆说是为了卫护自己的面子,为了尽快逃脱惩罚,有人主动作出了一些牺牲。这一点他还知道,有些混到社会上去做皮肉生意的坏女生,一旦为执法人员擒获,只要裤子一脱便能马上回家。相反那些假装正经一味狡赖,倒很可能被转去工读学校劳改农场。
相信她是真心实意,跟自己完全一样,没人儿戏,绝对情深意笃。虽然在第一次见面他们就有了极其亲密的接触,却不认为她是一个轻浮放浪的姑娘。见面不过是一种形式,应该说他们早就心心相印。那些题纸上面虽然不曾见著一点谈情说爱的内容,却是双方感情最为真切的交流。几乎是见天一张,他们绝大部分迎考的时间都花在这种特殊的鸿雁传书上面。若非自己的基础扎实,说不定也会分心。她完全是受到了影响,自己不是一点责任也没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廉忠和说得一点不错,功夫在题外,字里见真情,行间蕴思念。肯定跟自己一模一样,一天不见题纸犹如三秋难耐。她说考试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绝对不是矫饰,只缘那些复习时间,统统为折磨人的东西所掳走。
出游的路上,已经构筑好了两个人的共同梦想。不管她能不能考取大学,反正他一定要娶她。猜想她也不会太叫人失望,有他真诚的鼓励,有他无私的帮助,她肯定能够振作起来,考试并不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关隘,依照她原来的基础不会没有希望。梦想成真,他们日后的天地更为广阔。即使失去了继续深造的机会,也不会嫌弃她。光凭她的作文,足以预见一个才女,可以鼓励她搞文学,不求成为一个作家,至少陶冶了人的情操。郎才女貌,再加上一点共同语言,不说比翼齐飞,也是美满相称的一对。
想可这么想,度日如年的感觉实在难受。只觉得心情越来越焦躁,就象毛病一样缠绕不休。幼时发过打摆子病,病状跟现在有所区别,发作的方式却也相似,时发时止,说来就来,不受你自己的意志控制。严重时,有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想打人想骂人,甚至想把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统统砸烂。仿佛一只暴戾恣睢的豹子钻进了自己的身体,横冲直撞,上翻下腾,只恨找不到出路。三叔的事情一出,更叫他感到绝望。两家的关系,确实不容忽视。
前天,他跟继父发了无名火。事后,连自己都感到后悔。一点没来由,白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心。晚饭时分,他本来就没有一点食欲,可继父偏偏非要等他到场才肯动筷,催了几遍令人心烦,极不情愿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继父多开了一句玩笑,正好触动了他沮丧的心境。
“也不再给个机会,以后你读书去了,我们想跟你吃饭都够不着了,不趁现在的时间多安慰安慰你我们……”
“哼!你们该不是想看笑话吧?都拿到录取通知书了,就我傻等着,难说,能不能录取,还是两可……”
这是事实,只是家里到现在为止从没人公开提及。本想自嘲一番,听着倒象抢白人家,但见继父讪然一笑,把一块他平素特别喜欢的糖醋大排挟到他碗里。正要说什么,被他三叔把话头接了过去。
“你那成绩要不能录取,那干脆别叫公开招生算了。现在可不比*,白卷英雄都能上大学。少说什么泄气话,说不定几家大学都在争着抢你的档案呢,谁叫你考得那么好呢?来来,你三叔已经没你那个福分,否则我正想去拼一拼。唉,就算我有雄心,也没那个机会。听说这次竞争的太厉害,政审一关也把得严。什么重在个人政治思想
喜欢朝露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