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之间,李石媚感到又有人俯身在看她,一睁眼,猛见一张怪脸,禁不住哇呀一声大叫起来,心中狂跳。随即身子一个骨碌急翻,躲到了墙角里。定睛一看,那个面庞有点熟悉。鸡皮鹤发,象在什么地方见过。
“不怕,姑娘,我是听你大喊大叫,怕你又发癔症,不放心,过来看看。醒了就好,我给你叫阿二去……”说罢转身,慢慢摸向门口。李石媚立刻想出来了,时常盘桓在店门口的老丐,去年阿二收留了他。现在一身阿二的旧衣服,不见了从前的邋遢。这是阿二在厨房后面的房间,自己就躺在他的床上。禁不住查看一下自己的周身,衣服穿得好好的,只是睡觉的关系,多了几道明显是压出来的皱褶。
“你终于醒了,差点吓死大家。幸亏福婆婆有经验,说是你一时惊岔了气,缓过神来就好。老爷子也给你号了脉,说你睡得太少,身体亏空太多,睡一觉就能恢复……”
阿二跟着老丐进来,不无关切地说。手里端着一碗热汤,迟疑着想递给她。“原汤鸡的露汁,福婆婆关照的,既解渴,又滋补元气。我一直煨在大笼里,就等着你醒来,我怕你觉得太油腻,放了点芫荽,我看你喜欢吃芫荽,下面吃的时候,总喜欢抓一把……”
听着这话,李石媚心头不禁一热,不光是为了鸡汤,关键是芫荽。那东西作为香头,不光好看好闻,不少人喜欢生吃。自从shi身以后,她就有这个毛病,一天到晚喉咙发腻,尽是白色的黏痰,咳不干净。特别是经历一次性事之后,总会绵延数日。偶尔吃到芫荽之后,那东西居然少了,多吃几回,立刻感觉咽清喉爽。没想到全叫阿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加了芫荽之后,汤味实在鲜美。喝了半碗,突然醒悟过来。“什么时候了?”
“过八点了,新闻联播已经开始……”
“我想请假……”
“你这身体,本来就该早点回去,不用请啥假了。只是,你能行吗?”
“没事……”说时,她已经穿好鞋子。
小跑出门,近家的时候,突然停步,满心踯躅。心想回家跟他们怎么交待,侄子的高考问题,目前是家里的第一等大事,凭个道听途说就能随便当真?再说那个说话的土鳖本身就是一个不可信赖的人渣,说不定是想跟阿三一起弄松自己,故意编出一点谎话来骗人。只怨自己的承受能力太差,没等人家说清楚就找不着东西南北。毕竟他说的有头有脸,由不得你不信。侄子的录取通知书确实到现在没来,绝不是一个好征兆。还有那条红色的围巾,真如他所说的丢了吗?
捉摸了一会,眼睛不由一亮。土鳖说人家已经报了案,这倒可以核实。本来就犹豫该不该去回谢达局长一趟,现在看来马虎不得。可时间不对,说不定人家已经乖乖地陪老婆上c。要是明天,又得耽误不少功夫,只怕生米煮成了熟饭,达局长也无回天之力。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上大学的问题,立了案,侄子马上就会成为第二个三哥,李家恐怕再也没有希望。
急中生智,立刻扳着手指头筹划起来。第一马上找到土鳖,再落实一遍。如果他不是骗人,立刻去找达局长,不管在哪儿,就是直闯皇宫,也值得冒一冒险。只是她不知道土鳖住在哪儿,不过约略知道阿三的住处。筹划停当,立刻转身往马路对面的电厂宿舍猛跑。跑到差不多的地方,只要看见亮灯的门就敲。一个漂亮女人半夜来找一个地痞流氓,问及的人家都用狐疑的目光盯她。敲了几个门,终于有人出来指点。她现在什么也顾不得,只有一个信念,找到土鳖,落实真假。
刚好阿三不在,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最后把邻居们敲烦了,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表示不满。他们以为她是阿三的女人,不敢明着骂人,只能倒倒恶水,或者把一些垃圾物件扔到她的周围。最后,出来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叭咂着没有牙齿的嘴巴,说是阿三一般要到半夜才能回家。
李石媚没法,也不再敲门。退到门口的路灯下面,决定在那里等候。跑路的时候,一身臭汗,一静下来,寒意便象无数根藤蔓,慢慢裹住她的身体。在农场的时候,曾听说过原始森林里有一种非常可怕的杀人藤。汗湿的内衣,便象那种杀人藤的触须,这儿收收,那里紧紧。身子控制不住上下颤抖,牙齿也捉对磨锉起来。等到内衣焐干的时候,脚下的冷气又快逼到腿跟。只能把手捧在脸前,双脚不停地跳动。时间一长,耳朵失去了知觉,脸上的皮肤,如同注射了麻药一般,渐渐发胀发木。
差不多所有的窗户都灭了灯,才见阿三回来。等看清是一个人时,石媚几乎哭了出来。“还有那个人呢?”
阿三给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挡住了来抓他胸襟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幸亏我没下重手。伤着你,算谁的?”
“我不管,我要找土鳖,就是中午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
“找他干什么?”
“我要问他话,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说不说由他,信不信由你,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女人家,搞七念三。是不是家里的被窝太烫人,跑这儿乘风凉来了?”
“我要找到他,马上找到他,我求你,帮帮忙……”
“到底有啥事?你跟我说不行?”
“我侄子的事情,中午你们两个人说话,正好叫我听见了,我想马上落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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